红星轧钢厂子弟小学,大课间,闫埠贵正靠在教学楼旁的阴凉处,等着孩子们做完课间操后带回教室。这时,教学楼顶上的广播突然“滋滋”作响,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喂喂了两声,闫埠贵就听出来这是教导处的张主任。他心里顿时乐开了花,估摸着张主任肯定是要通知涨工资的事儿。
果不其然,张主任清了清嗓子后开始念道:“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好,现在我播报一个通知。”闫埠贵听着广播,略带得意地挺了挺胸脯。
“兹有我校教职工闫埠贵,自入职以来,工作态度消极,思想观念落后。经常在上班时间偷偷溜出去,在学校里造成了极其不良的影响。此外,经本校查实,闫埠贵还强行收取家长贿赂,利用教师职权胁迫家长提供好处。这两件事严重破坏了我校的师德师风。经学校党委会研究决定,免除闫埠贵教师职务,调至清洁科任职。如有再犯,必定开除。”
闫埠贵听到这儿,之前那得意的神情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瘫软在地上。他实在想不明白,之前不是都商量得好好的,今天本来说要给他涨工资,怎么突然变成这样?想到这儿,他挣扎着起身,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教导处摸去。他非得当面问问张主任,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收了自己的东西,却这样对待自己。
刚走到教导处所在的楼层,就看见张主任端着一盆花从教导处走出来。张主任看到闫埠贵后,径直走上前说:“闫埠贵,正好你来了,顺路把你的花带走。”
闫埠贵茫然地接过花盆,嗫嚅着:“张主任,这……”
“闫埠贵,你别说了。”张主任打断他,“这次的事儿都是你自作自受。你好好想想,平时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闫埠贵一脸茫然,“我……我……”张主任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转身回教导处了。闫埠贵抱着花,在原地呆呆地站了许久,不知如何是好。
得罪谁了呢?闫埠贵脑海里疯狂思索着。班里学生家长那边,不应该啊,他对自己班里学生的家庭背景可谓了如指掌。哪些学生家长当官,哪些是厂里干部,他都清清楚楚。平时索要东西,也都是冲着那些普通工人家庭的孩子,他们没那个能力举报自己呀。
院子里呢,也不可能吧,整个院子都在他们三个大爷的掌控之下,还有谁敢举报他?对了,有一个人不受他们管辖,可要是真的是他,为啥不早举报,偏偏这时候动手呢?想到这儿,闫埠贵只觉得头疼欲裂。
就在这时,校工“当当当”敲响了铃,他这才恍惚意识到,都中午了。张主任之前让他回去,明天直接到清洁组报到。闫埠贵长叹一口气,抱着花回到办公室。同事们都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他,他涨红了脸,匆匆收拾好东西送到清洁组,这才又抱起花,推着自行车回四合院。
刚一到家,他把车子推进去,就径直躺到了床上。平日里,三大妈杨瑞华早就习惯他一回来就擦车子,见状不禁有些惊讶:“老闫,今儿车子不擦了吗?”“不擦了,回头把这车子卖了去。”
杨瑞华走过来,摸了摸闫埠贵的额头:“没发烧呀,怎么说胡话呢,好好的自行车为啥要卖呀?”闫埠贵瞥了她一眼,心里想着这老娘们啥都不懂,说了也是白说,于是转过头去。
杨瑞华却更好奇了:“老闫,你倒是说清楚,为啥要卖自行车呀?说清楚呀,说!”
“说个屁!”闫埠贵一下子翻身坐起来。杨瑞华有点害怕,平日里老闫在家基本不骂人,今天这是怎么了?老闫,你到底咋了?赶紧跟我说呀,别让我干着急。”
“我被人举报了,以后只能去扫地了,工资也降了。”
“什么?”杨瑞华听完,也坐了起来,直接骂道,“哪个挨千刀的,到底是谁举报你的?查出来没?老闫,要是查出来,我非得去他门上问问,凭啥举报我们?”
闫埠贵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她:“别说我还没查出来,就算查出来了,人家都举报了,还会怕你上门?你净想些不切实际的。”杨瑞华想想,觉得确实是这么回事。“那可怎么办呀?”
闫埠贵一脸如丧考妣的神情:“先暂时干着吧,等这段风头过了,我想办法和张主任联系联系,看看能不能调回去。”
“哦。”杨瑞华这才反应过来,“这盆花,就是你送给张主任的那盆?”
“嗯,对。”“他连花都不收了?”
“嗯,他连花都不收,说明举报的人肯定也是个当官的!”
“老闫,你平常不是总夸自己聪明嘛,难道就没个怀疑对象?”闫埠贵思索了一番,说道:“我班里那些家里有当官的学生,以及家里有人在轧钢厂当干部的,我都没跟他们要过东西,照理说不会得罪他们,所以应该不是学校家长举报的。”
杨瑞华满脸疑惑,问道:“不是学校的,难道是院子里的人?可咱院子里谁会举报你啊?”闫埠贵心里一紧,说道:“还真有一个,王跃,他舅舅可是粮食局的副局长。”
“不会吧?”杨瑞华还是不太相信,“要说粮食局和你们学校也没什么关系呀,他就算是副局长,也不可能一句话就把你免了吧?况且咱们也没得罪过王跃啊。”
“你忘了吗?咱们之前和老易一起办的那些事。”杨瑞华这才恍然大悟,“哦哦,对对对。但这都过去这么久了,这孩子怎么还记恨着呢?”
“哎,你呀,这孩子可是读过书的。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能忍这么久才动手,我都佩服他。”杨瑞华脑子一转,提议道:“要不这样,老闫,你晚上等易中海回来,跟他商量商量,咱们去王跃家。本来之前就是老易带着我们一起的,他之前还被免了管事大爷的职务,这次又被祸害得这么惨。你去找他要点补偿。”闫埠贵琢磨了一下,觉得这办法似乎还真行得通。
于是,他就在门口等着,一直等到天快黑了,易中海才慢悠悠地晃了过来。闫埠贵赶忙主动上前打招呼:“老易,你这会儿有时间吗?我有点事想跟你说。”易中海点点头,“那就上你家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