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扣军饷”四个字,瞬间让满朝文武吓得心神俱裂!
“克扣军饷?!”
“他疯了不成?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镇国侯……他……他敢?!”
镇国侯赵渊那张刚刚因伏地请罪而略显苍白的脸,,瞬间紫涨如猪肝!
他立刻从地上弹起,也顾不得什么君前失仪,指着徐锋的鼻子,手指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声音嘶哑。
“徐锋!你……你这奸佞小人!血口喷人!陛下!陛下明鉴啊!臣冤枉!臣镇守南疆数十年,呕心沥血,怎会做出此等猪狗不如之事!这是污蔑!请陛下为臣做主啊!”
赵渊双目赤红,几欲喷火,若非场合不对,恐怕早已扑上去将徐锋生吞活剥。
徐锋看着赵渊的模样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片肃然。
就在这时,先前被天子训斥的监察御史钱沐,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竟也跨出一步,尖着嗓子附和。
“陛下……徐……徐御史所言,恐……恐非空穴来风。臣……臣亦有所耳闻,南疆军中,似乎……似乎确有怨言……”
徐锋瞥了他一眼,此人并非都察院金缮一系,也不是他安排的人,看来是想趁机博一把富贵,亦或是受了旁人指使,想将这浑水搅得更彻底。
赵渊见状,更是气得三尸神暴跳,怒火攻心之下,反而冷静了几分,转头对钱沐厉声喝道:“钱沐!你与这徐锋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空口白牙,便想构陷本侯?证据呢?你们的证据何在?!”
赵渊心中发狠,他自认行事隐秘,军饷之事,更是核心机密,岂是这两个初出茅庐的小小御史能够轻易查到的?
钱沐被赵渊这饱含杀气的一瞪,顿时又缩了回去,期期艾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臣……臣只是……只是听闻……”
他本就没什么真凭实据,此刻被赵渊一逼,顿时原形毕露。
徐锋见火候差不多了,不慌不忙地对龙椅上的天子一拱手,朗声道:
“陛下,御史之责,风闻奏事,本就是分内之事。臣与钱御史,听闻镇国侯有克扣军饷之嫌,此事事关国之基石,军心民意,臣等不敢不报,唯恐有负陛下重托,有负黎民期盼。”
他话锋一转,看向面色铁青的赵渊,语气诚恳无比。
“若查明侯爷确实清白,是臣等捕风捉影,误信谗言,臣徐锋,愿亲自登门,向侯爷叩首谢罪,以正视听!”
道歉?老子稀罕你的磕头?!
赵渊气得咬牙切齿,心中早已将徐锋千刀万剐。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那点破事,根本经不起细查!
一旦三司会审,就算能脱身,也必然元气大伤!
这徐锋,看似恭敬,实则句句诛心!
龙椅之上,天子那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精光,稍纵即逝。
他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语气平缓,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威严:
“嗯,徐爱卿所言,亦有几分道理。镇国侯乃国之柱石,朕自然不愿其蒙受不白之冤。此事,便交由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司会审,务必查个水落石出。镇国侯,你意下如何?”
好一招顺水推舟!徐锋暗赞。
赵渊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三司会审,那是动真格的了!他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强自镇定。
“臣……臣领旨谢恩!臣相信,三司定能还臣一个清白!”
只要拖到下值,立刻派人回家中,将那些账簿手尾处理干净!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他心中急速盘算着。
就在赵渊暗自庆幸尚有转圜余地之时,徐锋仿佛才想起什么似的,一拍额头,从怀中慢悠悠地摸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笺,一脸恍然大悟状。
“哎呀!陛下!臣真是糊涂了!方才侯爷说臣与钱御史是捕风捉影,臣险些忘了,臣这里……还真有一份算不得铁证的佐证。”
他展开纸笺,朗声念道:“臣在审问那奉世子赵帆之命,前往苦主家中意图威逼利诱的恶仆葛英全之时,那葛英全为求活命,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他所知镇国侯府的一些事情也一并招了。”
“其中,便有涉及到军需采买,以及……一些不明银两往来的记录。此乃葛英全的画押口供,请陛下御览!”
内侍连忙上前,接过供状,呈给天子。
“葛英全?!”
镇国侯赵渊如遭雷击,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怎么也没想到,徐锋竟然会从区区一个下人身上,找到了突破口!
天子接过那份供状,只扫了几眼,龙颜便瞬间阴沉如水,将供状往御案上一拍,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好!好一个镇国侯!好一个国之柱石!”天子怒极反笑,声音冰寒刺骨,“来人!将这欺君罔上、贪墨军饷的国贼赵渊给朕拿下!打入天牢!!”
“命大理寺卿、刑部尚书、户部尚书,即刻会审此案!严查!彻查!朕要知道,他赵渊究竟贪墨了多少军饷!豢养了多少恶奴!欺压了多少良善!”
“臣等遵旨!”大理寺卿孙铭、刑部尚书周泰、户部尚书李元芳齐齐出列,躬身领命。
殿前武士如狼似虎般上前,左右架起早已瘫软如泥的赵渊,便往殿外拖去。
“陛下!冤枉啊!臣冤枉……!”赵渊的哭嚎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金銮殿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官员都低着头,噤若寒蝉,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
镇国侯……就这么完了?
先是世子,再是侯爷,这徐锋……简直是阎王爷派来的催命符啊!
百官心中震撼无以复加,看向徐锋的目光,充满了惊惧与忌惮。
原以为他将赵帆送进大牢已是捅破了天,谁能想到,他竟有如此通天手段,连镇国侯这等庞然大物,也能一朝倾覆!
徐锋面色平静,对周遭的目光视若无睹,对着龙椅微微拱手。
“陛下,若无他事,臣先行告退。”
今日之事,已然功成。赵家这颗大树一倒,长安城内,怕是要重新洗牌了。
就在此时,队列中一人排众而出,正是吏部左侍郎林德。他躬身行礼,声音洪亮:
“陛下,臣有本奏。”
天子抬了抬眼皮:“林爱卿有何事?”
林德瞥了一眼徐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随即朗声道:“陛下,徐御史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胆魄与才干,实乃国之栋梁。”
“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徐御史如今锋芒毕露,连番扳倒镇国侯父子,已然身处风口浪尖,恐招宵小嫉恨。”
他顿了顿,继续道:“臣以为,御史台虽能磨砺心性,却也过于显眼,正所谓过刚易折。”
“不若将徐御史调往工部,暂任侍郎一职,一来可使其暂避锋芒,潜心历练;二来,工部如今正值用人之际,徐御史之才,亦可为国效力,不知陛下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