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穿着黑色西装，淋着雨往墓园里走去。
陆岳明手里捧着苏荷的遗照，他的表情看上去十分凝重，短短三天他好像瘦了几圈，脸色惨白的像一张纸，整个人晃荡着随时都会倒下去。
在他悲痛的眸底深处，焦玥清楚感觉到他的崩溃和愤怒。
她从来没见过他如此绝望的样子。
跟在他身后的陆岳阳踉跄着脚步，一直抹着眼泪。
直到那个身影渐渐走远，她才靠着树干缓缓蹲下，捂着嘴哽咽的不敢发出声音。
就在她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穿着一袭黑裙的姜宁突然气势汹汹的走过来，抬起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焦玥，你把陆家害的这么惨，怎么还有脸出现在这里！”
焦玥失去重心，摇摇晃晃的后退两步，左脸火辣辣的疼痛让她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一个噩梦。
“你知道岳明哥现在有多恨你吗！你害死了他的妈妈！”姜宁抓着她的手腕，眼底混杂着阴厉与得意，“你知道吗，苏阿姨死之前和岳明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让他和你离婚，岳明哥答应了……”
“所以你最好永远都不要出现在他面前，因为他现在根本不想见到你！”
说完她用力一甩，焦玥如同一片残破的树叶倒在地上。
大雨如注，狠狠冲刷着她身上每一寸肌肤，刺骨的冰冷疯狂啃噬着她的每一个细胞，让她感到死一般的窒息。
焦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只记得再次睁开眼已经躺在干燥舒适的大床上。
浑身撕裂的疼痛让她连翻身都倍感艰难。
沈傲走过来，竟然没有责怪她偷偷跑去墓园，而是挂着淡淡的笑：“机票我已经买好了，明天我们就可以出发了，瑞士那边我也已经安排好了，你什么都不用操心。”
“谢谢……”她努力蠕动着嘴唇挤出两个字。
沈傲伸手想拍拍她的头，但手伸到半空又缓缓落下，最后只是扬了扬唇角：“你现在需要赶紧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否则明天可支撑不了这么久的飞行。”
“嗯。”焦玥歪头看向他，“你先出去吧，我要自己收拾一些东西。”
沈傲站起身点点头：“那我先走了，明天我会来接你。”
说完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焦玥缓了一会儿下了床，去书房拿出了纸笔，在桌前坐下。
一字未动，但眼泪已经汹涌落下。
……
第二天一早，沈傲就来了文家老宅，温以诚一个人坐在客厅里，表情分外沉重。
他看见沈傲来了，招呼在他自己对面坐下，沉思片刻才开口。
“我能看出你对玥玥的心思不一般，去了瑞士以后，就要拜托你好好照顾她了。”
沈傲郑重的点点头：“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其实我担心的还有另外一件事……”温以诚眉头深皱，叹了口气，“玥玥这孩子心思太重，有些事未必这么容易就放下，但她又总是把什么事都压在心里，我怕她……”
沈傲明白了他的深意，语气更加坚定了几分：“我会守着她，不会让她做傻事。”
正说着，焦玥从楼上走了下来，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
温以诚起身走向她，眼中除了不舍还有自责：“玥玥，是外公连累了你，你不要怪外公……”
焦玥赶紧摇摇头，拉着他的手：“外公，这不是你的错，妈妈不光是我的妈妈，还是您的女儿，我知道这件事对您的打击也很大，所以不管您如何做，我都没有理由责怪您……”
她越是这样说，温以诚心里就越是难受，他摘下眼镜默默擦了擦了眼泪。
“去了瑞士以后，好好养身体，千万要想开一点，不要苦了自己。”
“我知道了。”焦玥笑着点点头，伸手抱住了他，“外公，您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临走前，她把文件递给温以诚，声音平静：“这个，请您帮我寄给他，也算是一个了结。”
“这是？”温以诚有些不解。
“离婚协议书。”焦玥淡淡的道。
沈傲和温以诚瞬间惊讶的看向她，对她做出的这个决定感到震惊。
“玥玥，你真的想好了？”温以诚担忧的看着她，“其实也不用这么着急的，或许等你去了那边以后……”
还不等他说完，焦玥已经坚决的摇了摇头：“不用了，对我们来说，这是最后的，也是最好的选择了。”
“我想，这也是他想要的。”
说完，她长舒一口气看向沈傲：“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沈傲心里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蔓延，或许他应该庆幸，那个自己以为再也没有可能的希望，又重新出现了。
可看着目光晦暗，完全没有了生机的焦玥，他又宁可希望自己永远都没有这个机会，而她永远都可以肆意张扬。
两个小时候，他们已经登上了前往瑞士的飞机。
……
陆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陆岳明坐在办公椅上，俊冷的脸上不见一丝表情，更没有一丝温度。
他冷漠的签下几份文件，交给阿玖。
阿玖试探着开口：“陆总，法院那边的判决已经下来了，有期徒刑五年……”
“苏家那边不停上诉，虽然我们的律师极力辩护，但也只能争取到这样了。”
陆岳明手里的笔停顿了一下，声音仍旧一片冰冷：“知道了。”
这时前台敲门进来，送来了一封快信。
他打开一看，‘离婚协议’四个大字如同刀子插进他的眼中。
这几天他一直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或许她会来找自己，告诉他一切都不是真的，不是外界传言的那样。
他甚至天真的想过，只要她站在自己面前，说一句这所有的一切都和她没关系，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相信。
可他还是赌输了，他的等待只换来一张冰冷的离婚协议。
她对自己，没有半个字的解释，就这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多么可笑。
就在前不久他还为她准备了盛大的求婚仪式，他恨不得把整颗心脏剖开给她，而她也如此真诚的答应自己，不管发生什么，他们都会一起面对，永远坦诚对待彼此。
可这些都在她选择离开的时候变成了笑话。
这四个大字像一记耳光，抽打着他自以为珍视的一切。
痛与恨交缠在一起，他的心只剩下冰冷与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