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岳明抬眸瞥了她一眼，忽然抬手示意服务员。
“再加一份法式焗蜗牛，还有一份奶油蘑菇汤。”他的声音平静，却让焦玥猛地抬头。
焗蜗牛。
那是她曾经最爱的菜。
小念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帅叔叔，你怎么知道妈妈喜欢吃蜗牛呀？”
空气一时有些尴尬。
焦玥的指尖微微发颤，陆岳明则沉默地看了她一眼，两人目光相接，又各自避开。
她笑着揉了揉小念的脑袋：“很多大人都会喜欢这道菜。”
小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低头继续和盘子里的食物‘战斗’。
服务员很快端上焗蜗牛和热汤，焦玥看着眼前熟悉的菜肴，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五年了。
他居然还记得。
她拿起叉子，轻轻拨弄着蜗牛肉，却迟迟没有送入口中。
吃完饭走出西餐厅，落日余晖已经洒在了对面的教堂上。
小念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好撑哦，帅叔叔，我们去那边散散步好不好！”
焦玥刚要开口，陆岳明已经蹲下身平视着小念：“好啊，没问题。”
他抬眼看向焦玥，语气带着若有似无的挑衅：“如果妈妈不想去，叔叔一个人带你也行。”
焦玥抿了抿唇，将小念往自己这边带了带：“妈妈也去。”
三人走到广场中央，小念左手牵着焦玥，右手拉着陆岳明，蹦蹦跳跳地走在中间，时不时仰头看看两人，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一个戴着贝雷帽的街头画家突然拦住他们：“美丽的一家人！让我为你们画张肖像吧！”
他指着自己的画板：“十分钟就好，只要200块！”
焦玥下意识拒绝：“不用了，我们……”
“哇！”小念已经跑到画架前，指着画册里的画惊呼，“这个哥哥画的真好！妈妈你看！”
画家得意地笑了：“小朋友有眼光！要不要让你们一家也留下这么棒的画？”
陆岳明看着小念期待的眼神，掏出钱包：“画吧。”
焦玥僵在原地，画家已经热情地搬来三把椅子：“来来来，爸爸坐中间，妈妈靠这边，小朋友坐前面。”
“我们不是……”
焦玥想解释却被小念的欢呼打断。
她手足无措地坐在指定的位置，后背绷得笔直。
“太太，您可以放松些。”画家比划着，“对，往您先生那边靠一点……再近些……”
焦玥只好僵硬地往陆岳明身边挪了挪，两人的手臂紧紧贴在一起，她能清晰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灼热温度。
“完美！”画家快速勾勒着线条，“爸爸可以再笑一笑……对！女儿和爸爸的笑容简直一模一样！”
陆岳明闻言一怔，不自觉地看向小念。
阳光下，小念灿烂的笑靥确实和自己儿时的照片如出一辙。
同样的酒窝，同样的眼尾弧度。
一个荒诞的念头突然击中他。
“好了！”画家得意地扯下画纸。
画纸上，三个人亲密的凑在一起，竟然真的有一种诡异的温馨感。
“天啊……”画家突然凑近打量三人，“真是太神奇了，女儿简直和爸爸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焦玥猛地站起身，一把夺过画纸：“谢谢，我们该走了。”
说完拉着小念就要离开。
陆岳明站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焦玥仓皇的背影。
刚刚的一切，似乎在他的梦里出现过无数次。
而如今，这个梦又醒了。
……
深夜，焦玥伏在案前画着设计稿。
距离陆岳明再次定下的三天期限，只剩下一天了。
小念在旁边陪着她，一个人拿着纸笔涂涂画画，十分投入认真。
“妈妈，你看！”小念突然举起一张画纸，兴奋地晃了晃。
焦玥回过神，接过画纸，瞬间愣住了。
纸上是一幅她的肖像，线条虽然稚嫩，但神态捕捉得极为准确，连她工作时微微蹙眉的细节都画了出来。
这完全不像一个五岁孩子能画得出来的。
“这是你画的？”焦玥惊讶地问。
小念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我天天看妈妈画画，就学会啦！”
焦玥心头一颤。
她从未教过小念画画，也从未想过她居然会有这样的天赋。
“小念，你要是喜欢画画，那以后妈妈教你画画好不好？”焦玥满心欣慰的捧着她的小脸。
“好呀！我也要像妈妈一样做大设计师！”小念歪着头，突然问：“妈妈，我们以后还能见到帅叔叔吗？”
焦玥手指一紧，不自然低下头：“不会了，他只是陌生人。”
“可是……”小念托着下巴，声音闷闷的，“我觉得帅叔叔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焦玥胸口一阵刺痛。
她伸手将小念搂进怀里，下巴轻轻抵着女儿的头顶。
是啊，怎么会不熟悉呢？
那是她的亲生父亲。
血脉里的亲近，是骗不了人的。
焦玥闭上眼睛，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无论她如何逃避，如何隐瞒，小念和陆岳明之间的羁绊，都不会因为她的意愿而消失。
就像小念无师自通的绘画天赋一样，有些东西，早已刻在骨血里，无法抹去。
……
过了一天，焦玥带着修改后的设计稿去了酒店。
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
门很快被打开，陆岳明穿着休闲服，目光冷淡地扫了她一眼。
“进来。”他侧身让开，语气疏离。
焦玥走进房间，将设计稿放在桌上。
“这是修改后的设计稿，请陆总过目。”她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一丝情绪。
陆岳明拿起设计稿扫了几眼，的确是和前几次又很大不同。
“这戒指有什么寓意。”他问。
“挚爱。”焦玥轻声回答，“我用了特殊的工艺，一生只能订做一对，象征永不分离的爱。”
陆岳明的手指在画稿上轻点，抬眸看向她：“一生只能订做一对？”
“是的。”焦玥点头，“一旦制作完成，模具就会销毁，确保这对戒指是独一无二的。”
陆岳明盯着她，眼神深不见底：“你倒是很会设计这种寓意深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