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一顿,赶走就行了。”
管家为难道:“您还是见一面吧。”
他退后离开书房,随后门框边钻出个年轻男人的脑袋,俊秀的脸上挂着开朗的笑容:“哈喽呀四叔伯~~有没有想你可爱的大侄儿。”
程归云手里的动作停下,盯着他,严肃道:“谁让你来这的?”
程知礼立马收起笑脸,唯唯诺诺地立正站好。
“我们家祖坟不是没了么,我就想着反正守在那也没什么用,就出来了……”
他都离开潼丘一个月,中途玩的提心吊胆的生怕被问责,结果四叔伯压根没在意他的去向。
程知礼更加惶恐了,比痛骂更可怕的是冷暴力,或许在四叔伯眼里自己已经跟死人没差别,所以在哪都无所谓!
所以他决定先来找程归云,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干脆让四叔伯给他个痛快。
程归云定定地看了自家大侄儿一会,最后无奈地叹口气:“你知道了吧。”
“知…知道什么?”
“袁家人和谢家人是谁杀的。”
程知礼摸着后脑勺,尽量演出天真无邪的感觉:“不是白柳琉吗,她简直是个杀人女魔头,什么事她干不出来。”
“是我。”
“……”
程·畏畏缩缩·不敢出声·知礼。
程归云看他低着头,眼珠子乱转,不禁好笑:“放心,你和我一个姓,怕什么?”
程知礼立马笑成一朵花,凑过来狗腿地给程归云捶背:“我没怕,我怕什么,我是你亲手带出来的兵,你还能连我一起嘎了不成。不过确实有点吓到……是娘娘的命令吗?”
“嗯,三个阵没了,她身上的朱雀阵扛不住压力,只能清掉一些没用的人。”
程知礼嘀咕:“他们是没用了点吧,但这么做是不是太绝情了。”
他在耳边叽叽喳喳,程归云也没法专心研究道术,索性把旧书合上,和大侄子说个明白。
“她要是没了,所有的阵都没有意义,我们之前有多幸运,以后就有多倒霉。贫穷,疾病,灾祸,劳碌,亲人离世,处处求不得,郁郁不得志。这样的日子你想过吗?”
程知礼震惊地问:“有这么严重?”
“谢家生意亏损,袁家深陷牢狱,我们家安插在政界的后台一个接一个地被纪检扳倒。哪怕你只想安分守己做个小明星,也会无缘无故沾上一身脏水。你还觉得不严重,等你醒悟过来大家要一起完蛋了,那才是真的无可救药了。”
程知礼心虚地嘿嘿两声,他之前确实过于乐观,总觉得哪些神兽阵让白柳琉挖了就挖了,天还能塌不成。
好像确实会塌。
他上辈子过得顺风顺水,除了被家族扔出去流浪半年培养忠诚心,基本没吃过苦。而且流浪的那半年,因为嘴甜会来事,他在底层混的挺不错,处处都是哥们,
凤仪集团的董事长秘书,就是程知礼流浪的时候认识的铁哥们,随时帮他掌握一手瓜。
虽然他一贯的观念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但程知礼心里隐隐还是觉得,四叔伯这样背刺其他两家,灭了两家满门的做法,挺残忍的……
连带着他现在站在程归云身边,心里都发怵,不敢像之前那样口无遮拦随心所欲。
“只剩咱们程家的话,就能恢复之前老天保佑顺风顺水顺财神的状态了?”
程归云抬了一下眉头:“当然不是,负责吸福纳运的是建立在天地间的阵法,不是娘娘一个人,四灵阵得复原才行。”
“又得和白柳琉抢啊……”程知礼没什么底气地说:“她太无敌了,会道术,会武术,背后有天蓝做依靠,老天还总是偏心她。”
听见那个名字,程归云下意识捂住了肚子,那块似乎还有痛感残留。
“白柳琉也有弱点,我对她发过誓不会再对她身边的人动手,但你没发过,你仍然可以拿她的亲人,朋友威胁她,她一定会妥协。”
程知礼神情呆滞地张开口:“啊?”
玩这么脏?
他可以打打辅助,但从来没想做操刀手。
程归云看出他的不情愿,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程知礼,是时候把你那些没有意义的天真给扔掉了,你不对她残忍,她也不会放过我们。每个人的一生都是这短短几万天,大家都在为自己活,弱肉强食,物竞天择,想过得好,就得跟别人去争去抢,想怎么做都对。”
他牢牢地抓住程知礼的两边手臂,推着呆愣愣的侄子往书房外走:“你留在黑甲山没什么用,去盯着白柳琉,给她制造点麻烦,别让她过来打扰我。”
程知礼忽然想起什么,急忙扒住门框:“四叔伯,先别急着赶我,我还有事要报!”
程归云点头:“报。”
“娘娘人间蒸发了很多天!她的秘书联系不上她,托我来问你有没有她的消息。”
程归云淡定地骗他:“她在躲白柳琉的风头,在国外秘密休养,凤仪集团要是有重要的事,就让股东大会做决策。”
“她在哪休养?”
程归云有些不耐烦,皱眉道:“说了是秘密,谢砚都能是内鬼,你怎么知道何秘不是第二个?快滚吧。”
“不是,四叔伯,这大雪天,我才来就让我滚,好歹留我吃顿饭住一宿啊?!”
程归云的心比天气还要冰冷:“你一天到晚叽叽喳喳的太吵了,麻溜的给我滚。”
古朴的实木大门拉开,程归云毫不留情地把人推出去,还不忘警告一句:“今天就离开,再让我在黑甲山看见你,以后别叫我四叔伯,我不需要一个不听话的侄子。”
深红色的大门在程知礼眼前合上,他站在寒风里,忍不住缩起脖子,一头雾水。
有必要这么着急赶他走吗?四叔伯会不会太高看他了?让他去拦白柳琉?他拦得住吗他!
程知礼灰心丧气地转身,走到山脚石板路地时候,抬头望了一眼在白花花的树林里若隐若现的道观钟楼一角,又回头看着坐落在山脚下,清幽大气,数十间房屋相连,仿若小型宫殿一般的袁家旧宅,最后孤零零地走上大路,去了市民区的方向。
过了一会,大门又开了,管家走出来,在周围转了一圈,回到书房汇报:“家主,程少确实听你的话离开了黑甲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