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宥一点都不嫌弃,因为坐这种上边有床的交通工具也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他觉得很新奇。
“这种车挺方便的,在上面睡一觉就能到达目的地。”
白柳琉点头:“适合长途出行。虽然我们也可以坐飞机去,但你已经坐过飞机了,没有新鲜感,试试这个也不错。”
她时刻都想着他的感受,辛宥心里泛甜,转头假装去看窗外风景。
“我们要在这上面待多久?”
白柳琉把一次性的床单枕套拿出来铺好,说:“十四个小时,明天早上七点下车。”
“好,你放心休息,到了地方我叫你。”
她忙活完之后,火车也慢慢地开动了,白柳琉和辛宥面对面坐着,拍了拍床:“你过来,我有事情问你。”
辛宥凭空飘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偏头看她:“嗯?什么事?”
他的眼眸如墨石一样漆黑清澈,唇边还有轻轻扬起的笑意,整个人看起来明亮又干净。
白柳琉本来想问你晚上还是不开心吗?为什么不开心,能告诉我怎么解决吗?
但与辛宥对视的那一刻,她发现她问不出口。
现在的辛宥明显是高兴的,她那样问完,会不会把他带到晚上的情绪里去?
那不如晚上他不开心的时候再问好了。
白柳琉改口说:“最近看的书里面,有印象深刻的吗?”
辛宥想了想:“最近看的福尔摩斯侦探集,里面的名字太长了,有时候还没记住名字,书就翻页了,看得稀里糊涂,印象倒也不深刻。”
白柳琉说:“哦,那我帮你把翻页速度调慢一些。”
辛宥目光在她脸上定住,收起微笑,警觉道:“你表情不对,刚刚要问的肯定不是看书的问题。”
白柳琉:“……这么明显吗?”
辛宥自信地扬起眉梢:“我了解你,你骗不过我的,快说。”
白柳琉只好实话实说:“没有骗你,就是原来的问题我突然不想问了,晚上再告诉你。时间还早呢,要不要一起看个电影?”
“好啊。”
电影放到中途,谢舜一脸菜色地进了火车里,找到他们俩:“不行了,周围的景色一直换,晃得朕头晕想吐,朕还是进来待会吧。”
辛宥说:“笨啊,你不知道闭上眼睛不看风景?”
谢舜回怼道:“又不能睡觉,一路都闭着眼睛多无趣!”
见白柳琉和辛宥两人坐在一张狭窄的小床上,膝盖碰着膝盖,头贴头一起看着方块小板上的电影,谢舜这才发现他的存在确实有些多余。
“朕在车内随处逛逛便是,不打扰二位谈情说爱。”
他转头就走,不带丝毫犹豫。
无论是做人还是做鬼,都得要有眼力见。
皇上一截一截车厢地逛,像微服私访一样,听完几个大妈谈完家长里短的八卦,又看两个大爷下了一盘棋,围观一个青少年打完一整局游戏,最后天黑了,大家都开始吃东西,没有热闹可看的时候,谢舜慢悠悠地走回来。
白柳琉也下了床,在底下的桌子上吃东西,即使火车摇晃不停,空间又狭窄又闷,她的食欲依旧正常,两份盒饭外加一桶泡面。
本来没有泡面的事,但隔壁有人泡,香味飘满整个车厢,她没忍住诱惑就顺道买了。
见她吃完了,谢舜问出辛宥先前说过的问题:“我们需要在这种长条车上面委屈多久?”
白柳琉说:“明早七点到站。”
谢舜在她面前坐下,叹气:“辛苦你了,为了我们几个死人的事总是车马劳顿。”
“不完全是为了你们,我做的都是我自己想做的事,没什么辛苦的。”
“这次过去你要如何对付程归云?有朕能帮忙的地方吗?”
白柳琉说:“等唐叙严来找我汇合,我和他一起去抓严大将军,不能再让程归云利用恶鬼杀人了。你们俩帮我去道观里找找有没有谢砚说的那个密室,还是老样子,撞上程归云就跑,千万别觉得自己能在道士手里占便宜。”
辛宥心虚地看向窗外:“啊,天黑了。”
谢舜说:“听你安排,只是你抓住严锊之后,能否给朕一些时间跟他谈谈?”
“可以。”
谢砚满意地捋着胡子,抬脚便走:“你继续与这小子谈情说爱,朕再去另一头逛逛。”
他走之后,白柳琉把桌子收拾了,捧着保温杯,看着窗外的风景慢慢喝着茶。
其实也没什么风景,偶尔会看见远方闪过的亮着灯的城市,但也如同烟花一样转瞬即过。
辛宥和她一起看,他们什么都没说,只是听着火车行驶时富有节奏的“哐当哐当”的声音,时间好像就变得悠闲而缓慢。
“下次我们坐游轮出国玩。”白柳琉突然开口:“坐像刚刚看的海上钢琴师里那样的大船。”
辛宥说:“好啊,我也想知道在船上看见的海,和岛上的海有什么不一样。”
售货员从他们身边来来回回经过好几趟,时间也这样慢慢地走到了该休息的时间。
“车厢十点熄灯,请各位乘客不要在熄灯后随意走动。”
白柳琉从静心状态中抽离出来,转头看向辛宥安静的侧脸,迟疑着开口:“辛宥,留下来陪着我,偶尔会让你觉得不开心么?”
辛宥长长的眼睫如受到惊吓的蝴蝶一样猛得颤了一下,随后坠落下去。
他抿了下唇,开始撒谎:“没有,我为什么不开心,你对我这么好。”
白柳琉轻声说:“不止你了解我,你也骗不过我的。我知道你难受的根源是你现在鬼魂的存在方式,这是解决不了的问题。但如果你能把你的压力和不高兴的点跟我说出来,会不会让情况变得好一点?”
灯忽然熄了,四周一片漆黑,但辛宥抬眸看向了她,墨色眼眸当中有光点在闪动,像奄奄一息的火苗。
他的声线破碎:“其实我就是觉得…我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人。”
她就知道,只要问他,他肯定会说出来的。
白柳琉笑了起来,伸手摸摸他的下巴,手背上的纹身似乎在隐隐流动着微光。
“我师父说,我这个人犟的很,认定了之后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你要是痛苦得受不了,想跟我分开,我会同意的,但在那之后我也不会再去喜欢你说的更好的人,唔,大概会和我师父一样孤独终老吧。”
辛宥急忙喊道:“白六,我不分!我舍不得!”
“那就太好了。”白柳琉佯装松了一口气:“我还在想自己会不会太自私了,明知道你不开心,还非要跟你谈恋爱。可是我哥说,师父给我算过了,我跟你就是正缘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