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里经过上午那场哭闹后,下午的客厅里一派悠闲和慵懒。
李太和小瑞带着嘉嘉坐在沙发那边玩。
今天没有雨,温度也比前两天上升了几度。但感觉上没有多大变化。
嘉嘉坐在沙发上安静的看着小瑞拿识物卡给他看。已经不是上午那个大哭大闹的倔小子了。
圆圆小胖脸,大大的眼睛,一脸好奇的样子。不时的用手摸一下卡片,或是嘴里啊啊两声,回应着小瑞。
莹莹也不逗弟弟了,自己远远的坐在餐桌那边,一个人画画。
画一会儿,就从餐椅上溜下去伸着头,扑闪黑黑的眼睛偷偷看沙发那边几眼。又跑回去坐下。
一会儿,莹莹跑过去依在妈妈怀里问:“你猜猜,我画的谁呀?”
李太看了一会儿,说:“太阳。心心。”
莹莹呵呵笑道:“我画的你的名字。看,黄色的小爱心。黄小艾!”边说边用手指着给李太看。
小瑞也凑过去,满脸笑容地问:“原来你妈妈的名字是这样写的?”
莹莹又无比得意说:“对呀!看!这是黄色,这是小的,这是爱心!黄小艾!”
说完又跑回餐桌边继续画画。
李太午睡起来后,在家居服外面又加了一件黑色的短款马甲。上好的面料在灯光下闪着含蓄而润泽的光芒。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件小马甲她还没结婚时就已经穿过了。
时隔多年,初见时脸上的婴儿肥早已不见了。可衣服依然合体,上乘的质感,历久弥新。
她斜躺在沙发上坐着,手里拿着一本书,安静的看着。
只在莹莹偷偷朝这边望的时候,露出微笑温柔的问一声:“你在看什么呀?”
莹莹笑着说:“我看看你们在干嘛。”
说完又跑回餐桌边认真的画画。
李太便又低下头去看书。隔一会儿,就有翻动书页的声音。
脸上早已看不出昨晚和上午的愤怒。而是一个娴静端庄的少妇。
花几上的几束鲜花静静的开放着,无声展示着静态美好。
春玲把上半身趴在楼梯栏杆上,打理着红木扶手。
用棉巾沾上专用的保养油,顺着纹理,轻轻的来回擦拭着。每擦一段后,歪着头,迎着光打量着。
一直擦到远远望去,扶手上纤尘不染,油光发亮。楼梯间没有开灯,扶手散发出淡淡的幽光。
在这个阴冷的冬季里,诉说着岁月风尘的光辉和衰败故事。
保姆们下午都没有多少活要干。
风风火火的春玲,也学会了适时的慢火细炆。
客厅里,嘉嘉安静久了,开始闹了起来。
小瑞便把他交给李太,去冲奶粉。
“他怎么又在闹?”客厅里突然响起了李先生的声音。估计他坐电梯下来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李太小声说:“饿了。”
李先生说:“给我吧。”
李太气呼呼地说:“给你干嘛?给你再凶他啊?”
李太抱着嘉嘉,去了婴儿床边站着看小瑞冲奶粉。
嘉嘉已经安静下来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小瑞。
李先生又走到餐桌边,在莹莹身边坐下,小声问:“你在画什么?”
莹莹继续画着,头也不抬地小声说:“画完了你就知道了。”
于是,李先生就坐在旁边看她画。
可她低着头,总也画不完。看不到她的脸,只能看到她乌黑的头发在吊灯下有耀眼的光圈。
李先生伸出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发。莹莹拒绝地把头偏了一下。
李先生就收回了手。一脸平静地起身去了院子里。
茕茕孑立,面朝南墙。陪着他的,只有外面不远处那片沉默的荔枝林。
孤独的灵魂走过了一个又一个秋,清浅的岁月里,孤寂总是伴随着他的身影。
如果灵魂总是停留在某个落角,那么这满屋的温馨,于他又有何干?
到底是谁在拒绝谁?
片刻,李先生从后院里,经过西边的石板路,去了前院。
又从前院回到屋里,走到那架古筝前,轻轻拨弄了两声。
惹得莹莹抬起头说:“爸爸来!”那语气就像是老师在叫一个不安分的孩子。
李先生果然像个听话的孩子走了过来。
莹莹拿起一张画说:“不要吵,看这两张。”
她一下午坐在那里,已经画好两张了。手里正在画的是第三幅。
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心安理得的坐下来,拿起画仔细看了起来。严肃的嘴角,也微微上扬了起来。
又坐了一会儿,李先生放下手里的画,一把推开厨房门问丽芳:“还有多久开饭?”
丽芳说:“和平时一样,五点半。”
李先生说:“那我过去老宅一趟。”
关上门又问李太:“嘉嘉喂完奶了吗?”语气温和得像湖面拂过的春风。
李太说:“外面有风,你自己去吧。”
李先生加重了语气说:“小瑞,给他用毯子包好,交给我。”
很快,小瑞就拿了毯子下楼。
丽芳去客厅里拿东西,看到嘉嘉戴着帽子,外面又顶着小毛毯,身上也裹着小毯子。
嘉嘉正不安的扭动着,用两只小胳膊抵在爸爸的胸前,把自己的小身子极力和父亲拉开距离。嘴里吭吭叫着。
李先生抱着嘉嘉,朝大门口走去。
李太看着李先生的背影,对小瑞说:“你看着莹莹,我也过去了。”
说完快步走到门口换好鞋,走到前面去开了院门。
饭快做好的时候,垚垚和君君下楼来了。
听说爸爸和阿姨去了老宅,兄妹三人呼呼朝外跑,也要过去。
丽芳在后面追着说:“饭都做好啦!吃完再过去呀。”
莹莹边跑边说:“我们去叫爸爸妈妈回来吃饭!”
丽芳拦不住,回了厨房对春玲说:“都跑了,先别端菜了。”
把餐桌收拾了一下,摆上餐具,几个保姆守着院子里茫茫的暮色,等待雇主们。
还好,很快院子里就传来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和笑声。
莹莹和君君气喘吁吁的先跑了进来,后面跟着李先生抱着嘉嘉。
嘉嘉亮晶晶的眼睛追随着去卫生间洗手的姐姐们,一直到看不见了,还歪着脑袋去找呢。
小瑞从李先生手里接过嘉嘉,说:“吃饭了。”
因为下午去了老宅没多久就回来了,所以晚饭后孩子们又过去了。
刚才还闹哄哄的家里只剩下了李先生夫妇在客厅里喝茶。
李先生的电话不时的响着。
他接起来后,简短的说上几句,就挂了。
喝上一会茶,他又想起什么来,拿起手机给别人打,打通后,问实验几点再出结果。
李太从茶几上站了起来,走到玻璃门前,静静的望着院子里。
过了好一会儿,再转过脸来,站在原地,隔得远远的,对李先生说:“你去吧。”
李先生的眼睛在镜片后露出的惊讶一闪而过,很快就稳下神来问:“去哪?”
李太说:“去公司。去看看吧。”
李先生端到嘴边的茶又放下了,想了想才说:“今天不用去。”
灯光下,李太的脸色柔和,平静地说:“去吧,你呆在家里也心神不宁的。根本待不住。”
李先生这会没有戴眼镜。看着李太的眼神亦很柔和,一脸真诚地说:“我是惦记着实验的事情。早一天成功,就可以尽快投入。”
李太不和他讨论这些,只是简短地说:“所以我让你去。”
犹疑的语气里,是审时度势的退让。
李先生不再言语,果断地放下茶杯,步履矫健地上楼去了。
片刻,换了一件黑色风衣下楼来了。手里拿着平时出门的小包。
他站在客厅中间,一脸温柔地对李太说:“我去看看就回来。”
李太仍站在原地,点了点头。
李先生一转身,脸色变得凝重了。风一般出了大门。
换好鞋起身,长长的衣摆一闪,就下了车库。
第二天早上,李先生是提着行李箱下楼的。跟着下来的,还有李太。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早餐后,李先生对孩子们说:“你们在家要听阿姨的话。我去公司里住几天。”
垚垚问:”不回来啦?“
李先生说:“来回跑太危险了,新公司和老公司都有人吃住住在那里了,我也应该去和他们坚守在一起。”
君君抬起头问爸爸:“可是你不在家,如果妈妈让我和哥哥回去住怎么办?”
灯光下,雪白的小脸上满是担忧和无措。
李太坐在远一点的沙发上,平静地看着父女三 人。
李先生的手还搂着君君的肩,安慰道:“不会的。我住两天就回来了。”
他之所以选择风险更大的方式每天出门,应该也有君君在这边的原因。君君难得过来。
君君仍看着爸爸,有些失落。
她的表达带着羞怯,但很清楚的说明了她的想法。
李先生笑道:“她不问,你们不说。不就完啦?”
莹莹嘟着嘴满不在乎地说:“就不回去。”
在父亲那严厉又慈爱的目光里,君君低下头去说:“那你住两天就回来吧。”
李先生愉悦地说:“好!你们在家高高兴兴的。”
说着就提了箱子,大步朝外走。
李太跟到大门口去送,李先生换好鞋,柔声说:“小艾,在家照顾好孩子们。有事给我打电话。”
李太说:“家里你就放心吧,照顾好自己。”
又很小声地说:“做好防护。”
李先生点了点头。朝车库去了。
李太转身回到屋里,就对丽芳说:“阿姨,去把打扫卫生的那个阿姨叫来。”
春玲很快就下楼了,李太坐在沙发上,三个保姆站在面前。
李太说:“我和先生商量好了,年底了,给你们的工资一人涨五百块。”
春玲把头朝前伸,吃惊地大声问:“啊?多少?”
李太有些不解地看着春玲说:“五百啊。”
春玲连连说:“哦哦哦。我没听错。”
小瑞笑看着春玲。
李太倒是脸色平静,不慌不忙地说:“我们家里孩子多,先生也比较讲究。希望你们以后用心做事,把卫生和饭菜都做好。”
春玲说:“那肯定的呀。哪里做得不好你提出来嘛。”
李太点了点头说:“好了,你们去忙吧。”
说完,就抱着嘉嘉去了老宅。小瑞跟在后面,一起去了。那边雪梅的工资应该也会一起涨。
看着李太和小瑞出了院子,春玲重重地拍了一下丽芳的肩膀,眼睛瞪得大大地说:“天呐,居然一次就涨了五百!果然是豪门呀。”
说完,抬起头看着雕刻繁复的天花板,又一一打量着那些昂贵的家具和古董,满眼里都是兴奋。
管芬说:“春玲姐,看把你给高兴的。”
春玲说:“是啊。这在我以前做的那一家是想都不敢想的。顶多涨一百!现在一下就涨五百,能不高兴吗?在厂子里打工辛苦一年没准一分也不涨呢!”
管芬好笑道:“可是短剧和霸总文里保姆工资都是一飞冲天的涨啊。哈哈哈。”
春玲摆了摆手,也笑道:“短剧虽好,可终归只是剧呀。拿到手里的才是实实在在的。”
说完哼着歌继续打扫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