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由于组织工作的疏忽,内廷亦不曾想到把宫里养心殿里那台皇帝的录音机搬到承天门。因此,泰森应天启帝之邀做的闭幕发言那强有力的、振聋发聩的时代强音亦未能保留下影音资料。
此情此景已有过排练预演,正式上阵了却不料胸中激荡愈发剧烈。泰森随手抓起身边的一盏冷茶灌下,抬臂掩住口鼻良久,强行压住身体的激动。忽如释重负般一把将桌上话筒抓在手里。
“梁山军徒堂师的弟兄们,走出阅兵场,你们将与贺人龙将军指挥的延绥镇兵马一道踏上征讨叛匪的征途,皇帝陛下和全国军民都注视着你们,把你们看作是能够消灭后金叛乱贼子的力量。处在后金枷锁下的被奴役的辽东军民和被劫掠的大明百姓都注视着你们。让我们的伟大先辈---徐达、常遇春、蓝玉、朱能、戚继光、李如松的英勇形象在这次战争中鼓舞你们!
彻底粉碎伪满后金国!消灭后金兽兵集团!
这一群丧尽天良、毫无人格、充满兽性的乱臣贼子恬不知耻地号召灭亡伟大的中华民族,消灭有着汉武唐宗和太祖成祖、苏轼和杨慎、俞伯牙和朱载堉、孔丘和王阳明、华佗和李时珍、祖冲之和程大位、冉闵和徐达、包拯和海瑞的民族!
后金叛匪想对大明人民进行歼灭战。好吧,既然想进行歼灭战,他们就一定会得到歼灭战。他们不知道他们已经是昨日黄花。
他们不知道他们所谓的悍勇在重振旗鼓的大明军队面前不堪一击。梁山军军事法庭在掌握大量人证与物证情况之下已经对后金八旗叛乱军事集团进行了公正的缺席审判,判处以黑还勃列(即黄台吉)为首的后金军事集团战争罪、反人类罪。我们梁山军战士、指挥员和政治工作人员的任务,就是把所有泯灭人性的后金兽兵集团一个不剩地歼灭掉。
你们的战友已经接过了骑兵师的接力棒,随同后勤辎重于今日凌晨四时出发去往辽东。我号召梁山野战军徒堂师参阅指战员从阅兵场直接奔赴战场,向着胜利前进!”
泰森憋住气,愤而喊道:“奉诏讨贼!”
这是喊给广场上所有军民的,数万男女稍稍楞了下后随即将胸腔里的壮怀激烈化为四个字喷涌而出:“奉诏讨贼!奉诏讨贼!”
底下又有人喊:“天启犁庭。”
这口号深得人心,承天门广场上“奉诏讨贼,天启犁庭”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泰森打了个埋伏,饶是对朱由校都不曾言明徒堂师受阅人员走出长安街后不做任何停留,直接走向辽东去找黄台吉的不痛快。朱由校万万没想到,他也想不通,为何梁山军打建奴不用动员、不要封赏,自带干粮上战场。比自己这个皇帝还积极、更主动。难道真是隔代仇记了500年!
他等五人到底是何来历?那日焚香套话,他二人似有残存意识抵御,未能一探究竟。武当弟子旷日持久亦不曾查探出底细。
朱由校没敢去看泰森,低头陷入沉思。忽听到皇后正向身边的宫女低语,乃为林云的发言叫好:“朝廷文武只会说东奴、建虏、这般的长久却从来不曾细究他后金本是个草台班子,隐隐承认了他的那个国。想那老奴本是朝廷任命的指挥使,可不就是叛匪。”
张嫣的马屁没能拍到林大帅的耳朵里,回到主席台二排座位上的泰森此刻正想着心事:曹少要在的话定要拆穿我这是盗版的红场上慈父的演讲词。这小子就是钻在钱眼里不肯在北京多呆几天。曹少啊曹少,你可知一个男人能站在此城楼上阅兵、讲话,那威风、那豪情,此生足矣!不枉我抛家舍业穿越了这一遭。
想到这里,泰森被自恋感动得一塌糊涂,一腔豪情与激动再度袭来。正准备要把激动的泪水播撒当场时,冷不丁感觉脖子上粘上了一点温热。他伸手去抹,回头看见身后的成国公和英国公两个老家伙在忙不迭地举袖抹着眼泪鼻涕。
“二位国公,镇定慎独。您二位擦鼻涕时可否动作幅度小些。瞧,都飞到我身上了!”泰森抱怨着,却只见那二位泣不成声,口中喃喃不知所云。
“你们说什么呢?”
楼下,徒堂师和延绥军已完成重新整队,列二路行进纵队走向大明门。
楼上,皇后张嫣举着罗帕轻轻巧巧地在脸上沾了几沾,侧目告诉泰森同时也是告诉正襟危立目不斜视的天启帝:“他们说:好啊好啊,我大明从不怕打到打不怕,如今怕是到了怕不打。”
散了散了。真、伪军迷二人随着乌泱乌泱的人群慢慢走出承天门广场。伪军迷感谢真军迷给自己上了一堂现场提高班,表示要请老师吃个谢师饭。
谢师饭不吃,谢师宴可以考虑。
就两个人吃,上龙肝凤胆熊掌虎鞭外加个佛跳墙也就四个菜一个汤,能有多大花销。没问题。
“唉---”真军迷深深叹口气说道:“老子我水平比你高,银子却比你少。不公啊不公。”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请君有事说事有屁放屁。
伪军迷真有闷屁憋在肚子里难受,他就想弄明白一炸一大片的火箭弹为何偏偏取名柔弱无力地东风。
说实话,这个问题在真军迷肚子里也已发酵成了满腹疑团,“要么真就如你所说的取自东风夜放花千树?”
二人的对话被边上的一位听个真切,乃鼻孔出气道:“别瞎猜了,我来告诉你们我之团队的讨论结果,肯定也是正确答案。《红楼》看过吧,第八十二回里林黛玉有说‘不是东风压了西风,就是西风压了东风’,东风出处在于此。看问题要把天下大势联系起来看,火箭炮取名东风,明摆了就是为西边的那些红脖子西夷预备的。后金鞑子不过是倒霉催的给抢先尝上一尝。”
分析头头是道,答案一定准确。感谢感谢!
伪军迷指着高人的破衣烂衫对真军迷道:“这位爷懂的比你还多,银子比你还少。”--“你和他,一肚子笔墨的钱少,我一肚子草包的钱多。现在我来纠正你刚才的牢骚,公平,甚公平。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此天道。”
“正是。所谓:有得有失有欠有还,老天不许人太贪。”
“兄台真高人啊。”遇上高等级军迷,真军迷有意结交,也不去问金主伪军迷的意思,只管借花献佛请这位高人一同去喝酒吃肉。
有酒肉吃固然好,可是和你俩这蠢才低能儿吃饭有些浪费时间啊。
见高人好像不太肯给面子,伪军迷道:“咱去重新装修开业的行宜坊吃烤鸭子和佛跳墙。”
行宜坊的新老板从梁山司的安南特区过来接的盘,百年老树开新花,为京师百姓带来了新品菜式佛跳墙。
佛跳墙在京城才推出便一炮而红。只因囊中羞涩,垂涎而不得尝也。高手欠身抱拳,“如此,白某恭敬不如从命了。”
“白兄,请。”
鸭子和汤都是现烤现做,等菜时间很长,这位白兄吃席只吃了开局就急匆匆走了,打包走了半只鸭子半盆子佛跳墙留下住址相约再聚后匆匆告别。他且不姓白,不愿透露高姓大名,只说自己号白云盟主。
伪军迷撕扯着滴着油水的烤鸭问道:“他说他急着要去做啥?”
“同样的问题你问三遍了。我最后一次告诉你,白云盟主者,《红楼》索隐派大当家的,人家急着过去忙活正事。”
“索出啥隐喻了?”
同样的问题已经问过一遍了。这个伪军迷的脑袋里装满了往倭国贩卖假梁山货的那点事,再没剩余的脑容量接受别的信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