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那殿下方才所言,只是为了借傅世明之口,威慑北越皇帝?”
嘴上说着:孤之私事,尔等岂敢插手?
等把对方吓得战战兢兢了,再给一颗甜枣,看中北越其他的贵女,最好再上演一出美男计……
这手腕,绝对能把北越拿捏得牢牢的。
可澹台冥道:“不,孤只是单纯不喜欢被人威胁罢了。”
晏青禾:……
他不太明白澹台冥的意思。
说道:“可殿下,若是我们不与北越联姻,那北越皇帝岂敢相信我们?如今京中局势变化万千,成王也对皇位虎视眈眈,而皇上又偏心成王,若没有北越助力,我们如何能抵得过皇帝的兵马?”
又道:“殿下虽无谋反之心,皇上和成王却未必肯放过殿下,殿下……”
澹台冥忽然抬手,勾住了晏青禾的下颚。
晏青禾被这调戏女子一般的动作弄得一愣,迷茫且疑惑地看着澹台冥。
不明白太子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如愿让晏青禾闭嘴了,澹台冥还不满足,还故意拿着大拇指在他柔软的唇瓣上,轻轻摩挲着。
真的很软。
“殿、殿下……”
晏青禾被他这一出,搞得头皮发麻。
澹台冥却在笑了笑后,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他温声道:“孤的青禾,什么都好,就是性子软了些。”
“……”
“孤且问你,哈拉部落入侵北越,夺走北越三座城池,是谁将这三座城池夺回来的?”
虽然不明白澹台冥为什么忽然问这种人人皆知的问题,但晏青禾还是配合道:“是殿下。”
“孤再问你,若无孤,他们能将这三座城池抢回来吗?”
晏青禾沉默半许,“未必。”
“那你觉得,孤在他们面前,是应该伏低做小呢,还是应该挺起胸膛来高高在上?”
“……”
晏青禾隐约明白了什么。
澹台冥伸手,摸了摸晏青禾的垂在身侧的头发,继续说道:“孤与萧靖安交好之事,整个大周还有谁人不知?此事一过,北越便与孤彻底绑在了一条绳索之上,你说……若这大周的皇位不是孤来坐,而是成王来坐,成王会如何对北越?”
晏青禾微微蹙眉,“虽不敢说继位之后立马灭了北越,可,成王与北越并无私情,将来若北越是萧靖安继位,怕是早晚兵戎相向。”
如今,北越和大周之所以能和平相处,全靠澹台冥和萧靖安在撑着。
但凡这两个中,有一个没能坐上帝位,这来之不易的和平便很快又被打破了。
直至其中一国完全吞并另外一国。
“现在你还觉得,孤需要靠娶一个女人,来祈求得到北越的支持吗?”
晏青禾面色红润,惭愧不已。
摇了摇头。
的确,若是北越真心要助澹台冥,那澹台冥答不答应他们的要求,他们也会信守承诺相助。
但若他们并非真心的,哪怕澹台冥娶的是北越皇帝最爱的女儿,将来两国发生了利益冲突,这关系依然会破裂。
拿女人来做筹码,本身也是种小人行径。
澹台冥对晏青禾说道:“青禾,孤今日教你一个道理,你要牢牢记住——若要他人不欺辱你,你得先不欺辱你自己。”
“你是孤的人,便是在皇帝面前,也可挺起胸膛做人。”
晏青禾受教了。
确实是如此。
他如果是一国太子的人,而不再是前世那个无权无势的人人欺凌的孤儿,为了谈个合作,在酒桌上喝到胃出血都没人管……
他有底气了。
他的底气,就是澹台冥。
也是他自己。
*
方易安发现,晏青禾似乎变了许多。
他感觉……
这小子像是要趁着小福子不在,抢了小福子的差事!
替澹台冥更衣洗漱这种小事,他尚且不说了。
伺候澹台冥安寝这种事情……也算是晏青禾的本分吧。
可是,这澹台冥去哪儿,晏青禾就跟着去哪儿,连吃饭主动布菜、扶着澹台冥上下马车、替澹台冥端茶倒水……晏青禾都要抢着做。
这是不是有些过了?
这哪里有一国太子妃的样子!
若是在大周,在太子府内,方易安也就不说什么了,全当是他们夫夫之间的房中情趣。
可这是在北越,在萧靖安的皇子府上啊!
让人看到了,成何体统?!
方易安便找着机会,单独与澹台冥说起了这件事情。
澹台冥却笑了。
好似乐在其中,十分享受。
方易安没忍住,又劝道:“殿下,虽说这人是你的,你要如何调教……旁人也不好说些什么,但你不觉得,他这般做法,不太妥当吗?”
澹台冥可不背这锅。
他道:“孤可没这么教过他。”
方易安不信。
晏青禾自小被晏义成困在那宅院里调教,教的都是如何勾引伺候人的把戏,一言一行自是娇媚且做作。
晏义成再怎么不靠谱,也不至于让嬷嬷把晏青禾培养成一个小厮吧?
故而他阴阳怪气道:“殿下总不是在说,那晏青禾原本便是这般性子吧?”
结果澹台冥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以前不是这般性子呢?”
方易安就被噎住了。
因为他看出来了,澹台冥是认真的。
“这……不可能吧?”
澹台冥却没再答话。
眯眸间,想起了之前与晏青禾相处的点点滴滴。
尤其是这几日的相处。
与其说晏青禾是在伺候他,故意讨好他,倒不如说……他是在借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忠心。
行事并不谄媚,可眉眼间尽是小心翼翼的试探。
而且,晏青禾很喜欢以酒来赔罪。
无酒时,便以茶代酒。
说话做事也雷厉风行,明明是个很睿智的人,却总是被眼前的利益给困住想法……
澹台冥忽然呢喃道:“倒是有几分……商贾之风。”
方易安没听清楚什么,“什么风?”
“没什么。”
澹台冥虽然一直觉得现在的晏青禾并非真正的晏青禾,可借尸还魂一事,过于荒诞,且容易引来麻烦,便从未对其他人提起。
也就偶尔拿来逗逗晏青禾。
澹台冥又问道:“你今日来此,便是为了此事?”
他觉得方易安也不是那么无聊的人。
果然,方易安脸色变得严肃起来,道:“倒是还有一事。”
顿了顿,“我们已经在此待了好几日了,你身上的伤也不碍事了,北越的皇帝却始终不曾召见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澹台冥却笑道:“你怕什么?该着急的应该是他们。”
反正,他必须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回到大周。
在这之前,若是北越皇帝还不召见他,那便是北越的损失,而不是他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