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算不上,顶多是有点狡猾心思的野马。
一心一意向往外面的自由,却也知晓外面天地广阔,难以存活,既要委屈求全,又喜欢耍小性子。
性子桀骜,可以说是除了澹台冥这个他认定的“主人”外,其他人都休想碰他一下,给他任何委屈受。
但没办法,这也是澹台冥自己宠出来的。
澹台冥来这里,本来是有点事情要和他说的,但不知为何,又忽然改口问道:“喜欢马吗?”
嗯?
晏青禾意外抬眸,不解看着他。
和澹台冥的视线对上后,又想起自己不该这般直视高位者的眼睛,又立马垂下了,“喜欢……”
但不是兴趣爱好的那种喜欢,而是在这时代里,马是最好的交通工具,他必须要喜欢,也必须完全掌握。
正如很多人并不喜欢车本身,贪图的也只是它带给自己的便利罢了。
澹台冥便起身道:“随孤去一个地方。”
他朝着晏青禾伸手。
晏青禾正要把手搭过去,澹台冥却又忽然把手收了回来。
晏青禾:“……”尼玛耍我呢?
但他有怨气也不敢发出来,只能憋屈地自己把手收了回去。
却没想到,澹台冥忽然解释道:“你虽是孤的太子妃,却不是女子,在外……孤的确应该顾及你的面子。”
又道:“若是往后你不想做的事情,可以同孤说,孤可以尝试着去理解,并且尊重你。”
“尊重”这个词从澹台冥嘴里说出来,让晏青禾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不是说澹台冥是个不懂得尊重人的人,而是他身为太子,又自小生活在这种阶级至上的时代里,向来只有别人尊重他的份儿,哪有他尊重别人的份儿?
更何况,晏青禾如今的身份,说好点是个没用的小废物,说难听点,那就是他澹台冥的耻辱……澹台冥哪里需要尊重他?
让他活着,给他一口饭吃都不错了。
仔细想想,澹台冥这么快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倒也正常。
他好像……是挺放肆的。
澹台冥并不需要他回话,说完便转身先走了。
余光却恰好瞥见了书桌上翻开的书,正是他前两日怕晏青禾无聊,差人给他送来的。
他自小经历的事情多,性子难测,心思也难懂,后来更是把一切都归咎于自己不够强大。
为了让自己更加强大,他便只能不断地逼迫自己去学习各种各样的东西。
其实,这些书对晏青禾这种刚识字一两年的人来说,晦涩难懂,他本以为即便自己送来了,晏青禾也不会看的。
晏青禾……小心思很多。
有些他猜得到,有些却是读不懂,但这人一直很小心地拿捏着他的心思,哪怕看出了他的心意,也只是不动声色地加以利用。
让人觉得他好似什么都不懂一般。
可这人也是真的很讨人喜欢,从不会恃宠而骄,更不会自作聪明。
“喜欢?”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晏青禾不解抬眸地朝着他看去,“殿下说什么?”
澹台冥看向他,问道:“孤送来的那些书,你可喜欢?”
晏青禾是真的很懂得揣度人心,他一看澹台冥的表情,就知道此人是真心发问,这个时候……不能为了讨好对方而说出违心的话。
却也不能叫人因此失望。
便道:“说不上喜欢,毕竟我也读不懂,只是觉得……既然是殿下送来的书,那必定是对我有好处的,我读懂了读会了,兴许能更好地帮一帮殿下,只要是能帮到殿下的事情,青禾都愿意去做一做。”
撩了这一下,他又适当地缓和气氛,“但这些书,确实比我之前读的还要难,青禾如今……未能读懂。”
澹台冥便笑了。
这么明显的心思,怎么能看不出呢?
只是偏偏,也舍不得因此生气。
反而被他哄得挺开心的,便顺着他的意思开口道:“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可随时去找孤。”
又道:“若孤不是在同人商议要事,你皆可随意出入孤的书房。”
这话,更撩人。
书房可是私密之地,更何况澹台冥还是一国太子。
晏青禾情愿自己没那么聪明,读不懂其中的温柔和宠溺。
他赶忙垂眸,“……谢殿下。”
澹台冥没再“欺负”他,而是带着他出了太子府。
马车一路往城外去。
晏青禾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外面的风景,心中有些不安,便看向澹台冥道:“殿下,如今情势紧张,我们贸然出城……怕是不好。”
澹台冥安抚他道:“不必担忧,孤既然敢出行,那便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又道:“已经吃过一次亏了,孤自然会长记性。”
不怕他们出手,就怕他们不出手。
毕竟,他现在也急于抓住他们的把柄。
马车出城的时候,恰好路过了另外一辆马车。
车夫旁边坐着的是小福子,他一眼便认出了那是谁的马车,便在驶出一段距离后,低声道:“殿下,方才那是成王府的马车,马车上的好像是成王妃……”
方才恰好有风吹开了一点车帘,能看出纳兰盈的侧脸,虽然不是十分明显,但小福子自小跟在澹台冥身边,自然对纳兰盈十分熟悉。
又想起方才那成王府的马车旁还有另外一辆马车,便猜测道:“好像是要送什么人离开。”
能得纳兰盈这般亲自相送,且人又和能纳兰盈坐在一辆马车上的……必定不是普通人。
多半是纳兰盈的贴身之人。
澹台冥似是随意一般吩咐道:“派人盯着。”
“是。”
而成王府的马车上,的确有纳兰盈。
另外一人,便是彩莲。
自从得知纳兰盈要送她走,采莲哭得眼睛都肿了。
她跪在马车内,央求纳兰盈不要送她离开。
纳兰盈起先只是安抚她两句,并承诺已经为她找到了好的去处,她今后的日子,只会更加自在,不会比在成王府的时候更差。
又说,成王和太子如今相斗,保不齐哪天成王府就会出事,到时候,她再想走就难了。
可彩莲只是哭着说自己不怕。
还说她自小在纳兰盈身边伺候,生是纳兰盈的人,死是纳兰盈的鬼,这辈子只想伺候她。
她说得情真意切,哭得梨花带雨。
纳兰盈看着她,有些失神。
但最后也只是轻声道:“彩莲,你还小,或许在你看来成王府是个很好的归宿,成王英俊潇洒,也定然是良配,可你不知道,这京城看着荣耀万千,实则是无底深渊。”
彩莲怔住了。
纳兰盈想要将她扶起来,可她却不敢动。
纳兰盈以为她是不想起来,下定决心要留在这里,便沉了眼眸,问道:“澹台晟……要了你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