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没什么诚意的道歉，江肆月连理都懒得理，全当没听见，直接离开。
李厂长食指点了点财务经理，“回来我再找你算账。”
王三年拒绝了李厂长的十块钱。
他本人还好，陈佳妮就有钱不高兴了。
修这么麻烦的设备，给十块钱？打发乞丐呢！
不过表弟还没大学毕业，也算不上正经技术员。再说一个快倒闭的小厂能拿出十块钱也算是有诚意。
陈佳妮撇了撇嘴倒是也没说什么。
江肆月也不意外王三年会拒绝。
换她她也会拒绝。
对王三年来说，他一个月的零花钱可能都不止十块钱。
现在所谓的三十六块月工资指的是普通的工薪阶层的平均数。
就像几十年后，说平均工资五千一样。
有人辛苦一个月只有一两千，还有人一个月几百万。
拿这么点零花钱还不如让喜来厂欠他一个人情，说不定哪天就用上。
当然这是江肆月的商人思维，也许王三年单纯是喜欢鼓捣设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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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一周过去。
江肆月在何欢的陪同下到医院复查。
谷医生仔细地给江肆月检查过后，问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症状？”
江肆月摇头，“除了胃口不好，没别的。”
尽管孕酮低，但是江肆月直觉胎儿非常健康，没有道理，就像是感应一样。
除此之外，她也没有明显的妊娠反应。
“你现在孕酮数值比之前好了不少，基本上快到及格线了。这样，针不用打了，我再给你开点黄体酮的药你吃着。”
江肆月点头。
诊室外突然传来一阵慌乱。
江肆月和谷医生同时往门外看去。
离门口最近的何欢道：“外面有人说，有人要跳楼。”
“什么？”谷医生一下站了起来，身为医生最听不得这种事。
一个护士匆匆跑过来，站在门边喘着粗气：“谷大夫，你快去看看！张玲玲要跳楼了，她现在在住院部楼顶呢！”
谷医生二话不说，扔下笔就往外跑。
江肆月瞄了眼桌上只写了一半的方子，看来谷医生不解决完事情是回不来的。她侧头问何欢：“咱们也去看看热闹？”
何欢其实很想去，但看了眼江肆月的肚子有些犹豫，“你现在到底是个孕妇，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不好吧？”
“咱们就在楼底下看看，又不上去。反正谷医生不回来咱们也拿不到药。”
“那么多人，再挤着你。”何欢还是有点不放心。
“没事。”江肆月摇头，“我现在肚子都还不显，上哪挤到？”
她现在也就略微能看出来有一点点小肚子。
只要注意点不摔倒，问题就不大。
何欢这才点头，牢牢挽着江肆月的胳膊。
两个人随着人群一路往住院部楼下走。
虽说是市立医院，但跟几十年后的医院比起来着实不算大。
总共就一栋门诊楼，两栋住院楼，还有一栋疗养用的楼，其他都是平房。
住院部的楼高一些，应该是六层楼。
此刻楼下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有病人家属，有医生护士，还有穿着病号服的病患。
江肆月一路看过来，只觉得古人诚不欺我，好奇心确实能害死猫。
有些病人连吊瓶都没打完，举着就来看热闹了。
江肆月站在人群外围，仰起头。
楼上一个穿着宽大家居服的女人，散乱着头发，抱着一个婴儿站在楼顶边缘，生怕一阵风就能把她吹下来。
78年的人们还没有几十年后那么冷漠。
没有人喊诸如：
“你倒是跳啊！”
“跳不跳？”
“吓唬谁呢？”
“要跳就跳，闹这么大动静不就是想让人哄你吗？”
这种刺激性的话。
多数人都议论，一个这么年轻妈妈怎么就想不开了呢？
还有人一脸焦急地朝着楼上喊：“姑娘，命只有一条，活着才有希望！”
其他人纷纷附和：“就是，姑娘下来吧！月子里不能吹风。”
“有什么事下来再说。就算是为了孩子也不能寻短见。”
“同志，好死不如赖活着。有什么过不去的砍非得寻短见？”
“……”
大家都纷纷劝着。
江肆月看见谷医生到了楼顶，虽然听不到她说了什么，但是一番口舌后，产妇明显有些松动。
众人看见谷医生伸出手，孕妇一番犹豫刚准备把手伸给谷医生。
只听楼下一声暴斥：“张玲玲，我乖孙要有个三长两短我扒了你的皮！看我怎么收拾你。”
声音离江肆月很近，有些耳熟。她下意识扭过头，看见梁太太匆匆赶来，手里还拎着一根擀面杖，指着楼顶恶狠狠地威胁。
江肆月心道要坏，再次抬头看向楼顶。
果然，原本要伸手给谷医生的张玲玲重新退回危险的边缘，歇斯底里地喊着让谷医生后退。
江肆月犹豫了下，还是选择跟上梁太太。
何欢拉江肆月：“你干什么去？说好了只在楼下看看。”
“刚才可以只在楼下看看。但是现在我们不去拦梁太太，那个产妇必死无疑。”江肆月道，“人命关天。”
何欢皱眉，“楼顶上有公安有医护人员你去能干什么？”
“我去拦梁燕她娘。”江肆月推开何欢的手，脚步匆匆去追梁太太。
楼顶上的产妇，看样子应该是产后抑郁。
一个抑郁的人不是单纯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闹，是钻进牛角尖真心不想活。
要放梁太太上去，就凭她说话做事的风格，一句话怕就给张玲玲给激得跳下楼。
然而这一耽搁，江肆月硬是没追上梁太太晚她一步到了楼顶。
梁太太一到楼顶就往前冲，“张玲玲，你又想干什么？自打生了孩子你就没消停一天。你想死可以，把孩子留下！”
最近的医生听见这话，皱眉回头拦着梁太太，质问：“你干什么的？谁让你上来的？你怎么说话呢？把产妇激下楼怎么办？”
“我是她婆婆！”梁太太一把推开医生，“我教训自己的儿媳妇还要跟你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