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友志看着整天油嘴滑舌游手好闲，可是每次江肆月到喜来厂谈事他从来不会缺席。
王三年修设备那么脏那么累，李友志依旧没缺席。
表面看起来李友志只是旁观或者跟着混时间，遇到正事时，他没走过神。
何况，李厂长说李友志还是个大学生。
不是江肆月她们这种大学生，李友志读的是工农兵大学。
这种大学名额少之又少，入学条件极为苛刻。
那么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李厂长以及学校都绝对不会允许人进去混的。
只是不知道李友志来黑市做什么？
没几分钟，李友志去而复返，把一叠颜色略有不同的票递给江肆月，“诺。应该够了吧？”
江肆月当着李友志的面翻看了一下。
每种票最多两三张，数值也不大，但是胜在种类多。
肉票、蛋票、奶票、糖票等等，连酱油醋的票都各有一张。
“够了！谢谢。多少钱我给你。”江肆月收起票，掏出钱包。
她们宿舍现在都用巴掌大的毛线钱包，何欢织的，人手一个。
李友志摆摆手，“咱俩谈钱多伤感情？”
江肆月：“……”
“咱俩哪有感情可伤？一码归一码，多少钱？”
“你这样可就真伤感情了！我们喜来厂老老少少都恨不得把你当菩萨供起来。尤其是我家老李，总喊着让你到家吃饭。
这要在我家你说句想要票，你信不信全厂职工能一人送你一张不重样的？”
“就是！”李翠花附和，“别人给的你不能白要，但是我觉得喜来厂给的你确实可以要。”
没有江肆月，喜来厂现在都破产了。
因为有江肆月，喜来厂现在渐渐能运转起来。
等火车站这一单谈成，下个月喜来厂都能开始发工资了。
江肆月犹豫了下道了谢。不是想占这个便宜，只是觉得让来让去有些虚伪，还不如礼尚往来。回头还给李友志等价或者略微溢价的礼物。
李友志瞪江肆月把票收起来，才转头跟李翠花斗嘴，“我说李翠花，咱俩五百年前好歹是一家。有这么坑自己家人的？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
“你都说了五百年前是一家。早分家多少次了！我在东北你在最南边，咱俩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李翠花说着挽起江肆月的胳膊，“肆月才是我异姓的姐妹。比你可亲多了，算不上胳膊肘往外拐。”
“啧！”李友志摸了摸下巴，“看你跟个小炮仗似的！我一句话你噼里啪啦一串儿。”
“别贫了你俩。”江肆月笑着看热闹，“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黑市你开的？”
“那哪能！”李友志摇头，“我要是这里的老板，我就有钱救喜来厂了。这是朋友的地方，我过来找他玩。”
“你这交友可够广泛的。”李翠花撇嘴。
江肆月知道李翠花可能只是单纯吐槽，但，她倒是觉得李友志确实交友挺广泛的。
不管是工农兵大学生还是厂公子哥儿，似乎都跟黑市搭不上边儿。
“我是男人你俩是女同志。我跟你们说湛城没你们想的那么好治安，你们少乱跑。”李友志瞪李翠花，话确实对着两个人同时说的。“像黑市这种地方少来。就算要来也找个靠谱的男人陪着，比如我。我跟你们说，这黑市水混着呢。就你俩能被人算计的渣都不剩。”
李翠花嗤一声，不服气的咕哝：“哪那么夸张？”
江肆月却知道李友志说的是实话。
78年还没全国禁木仓，很多人家家里都有自制土枪或者猎枪。
加上这地方太靠南，多少有点鱼龙混杂。
即使黑市上绝大部分人都是普通百姓，来黑市不过是为了求生，但总也有小部分人别有目的。
就像几十年后的快递行业。最初不过是大部分人买衣食住行用商品的，结果被不法分子钻了空子，有坏人趁机运毒。
好在未来法律越来越完善，科技越来越发达，有实名认证之类的，让坏人越来越难混。
“谢谢。”江肆月开口，真诚道谢，“我们以后尽量少来或者不来这种地方。”
“这还差不多。”李友志食指续点李翠花，“跟江肆月同学学习一下！”
李翠花翻白眼，“要不是有用，我们何必巴巴跑来这里？”
“也是。”李友志难得没跟李翠花唱反调，想了想道：“那这样，以后你们再有需要这些票的地方直接找我，我给你们想办法。就算非得来这里，叫上我。好歹哥们这里有人，对不对？”
“那倒是。”这次李翠花点头。
江肆月再次道谢后，跟李翠花离开黑市。
先去打了酒，买了些花生米之类的下酒菜，又买了些两本钱阿姨喜欢看的书，买了点水果和硬糖。
到南大后，两瓶酒和一份油炸花生米送到传达室。被叔叔大爷们热情的送了出来，照例去食堂找大师傅。把酒和硬糖留给大师傅。
大师傅硬是给江肆月带了一根大的卤鸡腿。
回到宿舍简单洗漱收拾了下，约莫宋教授应该下班回家了江肆月又拎着书和水果去宋院长家。
宋院长跟钱阿姨在院子里吃饭。
“小江同学？你怎么来了？”钱阿姨看见江肆月十分开心，脸上带着笑。
江肆月看了眼旁边的小黑板，上面的板书还没来得及擦，朝阿姨笑道：“阿姨，几天没见您又年轻了！”
心情好了自然年轻。
钱阿姨放下筷子，笑嗔：“你这丫头，就是会说话！刚你宋教授还说我最近天天笑，眼角皱纹都多了。”
宋院长起身去屋里给江肆月拿了把马扎放在钱阿姨身边，“你钱还以刚还念叨你，快陪她坐坐。”又转头对钱阿姨喊冤，“你这人！怪会倒打一耙，我明明说得是自打天天给孩子们上课，你笑得越来越多了。”
现在家属院里半大的孩子，放了学都会过来钱阿姨家上“辅导班”。
等各自的家长下班了再过来接走他们。
钱阿姨有事情做很开心，孩子们喜欢跟钱阿姨上课也很开心，家长们更开心，得了免费老师还不用再担心孩子自己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