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家。
灯光柔和。
妮妮已经睡熟，怀里抱着那张画。
林母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几张保险单复印件，眼神疲惫而茫然。
赵队的调查结果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她心中燃起的希望。
保险是女儿自己买的。
陈凯有不在场证明。
难道，真的是意外？或者……自杀？
不！
林母猛地摇头，甩掉这个可怕的念头。
她的女儿，她最清楚。
微雨那么爱妮妮，怎么可能舍得抛下她？
客厅的门开了。
林微云拖着行李箱走进来，脸上带着奔波后的倦意，但眼神锐利。
“妈。”
“微云？你……工作调动办好了？”林母有些意外。
“嗯，手续都妥了。”林微云把箱子放在墙角，“以后就常驻津城了，不用两头跑了。”
她走到母亲身边坐下，看到茶几上的保险单。
“还在想保险的事？”
林母叹了口气：“赵队那边……没进展。证据都指向是微雨自己……”
“我不信！”林微云打断母亲的话，声音斩钉截铁。
“就算保险是姐姐自己买的，也不代表她就是自杀！”
“陈凯的不在场证明，就一定可靠吗？”“就算自杀，也是赵凯的迫害！”
林母看着小女儿坚定的侧脸，心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火苗。
“可是……赵队说，没有新的证据，很难再查下去。”
“那就找新的方向！”林微云目光灼灼，“妈，你还记不记得，姐姐生前提过几次，说陈凯公司资金紧张？”
林母皱眉回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说他摊子铺得太大，到处找钱。”
“还说他在搞什么‘大项目’，神神秘秘的。”
林微云眼神一凛：“对！就是这个！”
“既然直接的杀妻骗保走不通，我们就查他的公司！”
“陈凯这个人，视财如命。他的公司，一定有问题！”
林母有些犹豫：“公司财务……我们怎么查？那都是商业机密。”
“我有办法。”林微云拿出手机，“我认识一个人，做商业调查的，很厉害，嘴巴也严。”
她拨通了电话。
“喂，老高吗？……对，是我，林微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林微云语速很快，条理清晰地说明了情况，隐去了姐姐死亡的细节，只说是怀疑对方公司有严重的财务违规，可能涉及非法活动。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林小姐，这种调查……风险不小，费用也不低。”
“钱不是问题。”林微云毫不犹豫，“我只要真相。”
“好。把你知道的所有关于陈凯公司和他本人的信息发给我。我需要时间做初步评估。”
“谢谢你，老高。”
挂了电话，林微云看向母亲：“妈，把你知道的，关于陈凯公司的一切，都告诉我。”
林母努力回忆着女儿生前零星的抱怨和提及。
林微雨的公司叫“凯微贸易”，表面做的是家电代理，但具体怎么运作，她并不清楚。
只知道陈凯经常出差，应酬很多，花钱也大手大脚。
林微云一边听，一边快速记录。
几天后。
一家隐蔽的咖啡馆包间。
林微云和林母见到了那位商业调查顾问，老高。
他四十岁上下，穿着合体的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眼神锐利而冷静。
他将一叠资料推到林微云面前。
“陈凯的凯微贸易，表面看，确实很光鲜。”老高推了推眼镜，“近三年的财报很漂亮，流水充足，利润可观，纳税记录也正常。”
林微云的心沉了一下。这不对，她姐姐留下的财务报表显示亏损！
“但是……”老高话锋一转，指着资料上的几处，“深入分析后，发现了一些有趣的地方。”
他抽出一张图表。
“凯微贸易的主要收入，来自与几家固定‘合作伙伴’的大额交易。”
“这几家公司……查了它们的注册信息。”老高点了点其中一个名字，“‘宏发实业’，注册地址是一家郊区的民房，电话是空号。”
“‘锦绣前程投资’，法人代表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名下关联着十几家类似的公司，都是近两年注册，没什么实际业务。”
“还有这家，‘瀚海国际物流’，注册在开曼群岛，股东信息完全保密。”
林母听得云里雾里，但林微云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这些……都是皮包公司？”
老高点点头：“可能性非常大。专门用来走账的。”
他又翻出一页资料，上面是复杂的资金流向图。
箭头从凯微贸易出发，经过那几家皮包公司，转了几道手，最终指向几个用代码标注的账户。
“这些最终流向的账户，都在瑞士、巴拿马这些地方。”老高语气平静，但内容惊人，“典型的资金外逃和洗钱路径。”
林微云的手指收紧，指节发白。
洗钱！
这个词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她混乱的思绪。
姐姐的死，难道不仅仅是丈夫变心、小三插足那么简单？
如果陈凯的公司涉及洗钱，那姐姐……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
或者，她本身就成了这个犯罪链条上的一环，被灭口了？
林母也听明白了，她脸色煞白，身体微微发抖。
“你的意思是……陈凯他……在做犯法的事？”
老高合上资料：“林女士，我只负责提供信息分析。从现有资料看，你姐的公司高度涉嫌洗钱等非法金融活动。但这需要更深入的调查和证据，比如内部账本、具体的交易合同……”
“这些我们拿不到。”林微云声音干涩。
“我记得这个公司一直亏损，为何你的调查是利润丰富？”
“这些都是外面能查到的，他们内部账才能反应真实情况。”
“税四上线前，哪个公司不是三本账？”老高补充一句。
“还有别的线索吗？”她追问，“比如，具体是谁在操作这些？”
老高又抽出一张纸，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和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中等身材，相貌普通，眼神却透着一股精明和狠厉。
“何立强，外号‘黑子’。”老高说，“他是凯微贸易的首席财务官，跟了陈凯很多年，是他的心腹。”
“几乎所有可疑的大额资金调动，和与那几家皮包公司的对接，都有他的签字或经手记录。”
“这个人，是关键。”
黑子！
林微云死死盯着照片上那张脸。
这个名字，她好像听姐姐提起过，说是陈凯最信任的“铁哥们”。
原来，是帮凶！
林母看着照片，眼神里充满了悲愤和决心。
“微云，不管多难，我们一定要查下去！”
“为了你姐姐，为了妮妮！”
林微云重重点头，眼底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妈，你放心，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咖啡馆外，微风吹过。
林微雨（风）无声地盘旋着。
她“听”到了母亲和妹妹的对话。
“公司……”
“皮包公司……”
“海外账户……”
“洗钱……”
“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