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老爷们本想再争取一下,见到有人头落地,顿时揪紧了小心肝。
“大人,我认罪,别杀我。”
有了第一个怂的,后面的人全都开始认罪。至于那中年男子死的冤不冤,都自顾不暇了,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
“来人!”赵辰大手一挥,“给他们发纸和笔!”
等士兵拿着准备好的笔墨开始派发,赵辰眼中露出凶光道:“赵某人不得不提醒大家,机会只有一次,怎么认罪可得写好!”
趁这个时间,赵辰把百姓召集到旁边。那些人见赵辰不动声色就杀了人,心中还是有些恐惧。
“各位,今夜的事情需要大家做个鉴证,希望大家回去告知乡邻,这些枉法者的所作所为。”
贫富之间早就筑起了一道仇恨,许多人仍然不顾惊慌开始点头。
“大人放心,你为民做主,我们老百姓都支持你。”
赵辰严重怀疑,这几个人是代圆一安排的,但无所谓,只要结局是好的就行。
“今天辛苦大家了,等下走的时候,一人领两斗大米回家!”
两斗米六十斤,眼看过年了,一家人就能过个不挨饿的正月,这哪能不让他们激动。
“大人真是菩萨啊!有了米,咱孩子就不用饿肚子了。”
“是啊,老百姓苦啊,快活不下去啦!”
其实这些人也不算特别苦的,特别苦的已经饿死在啃树皮的路上了。只不过突然的希望,让他们不得不感慨而已。
“各位不用如此,我赵某人不愿做什么菩萨。曾经也是穷苦百姓家,要是大家还收容我,我愿意继续当个贫苦人。只要谁有不公,尽可来衙门找我,一定为大家讨回公道!”
这世间的公道是讨不完的,但赵辰必须这么表态。效果也是出奇的好,甚至有不少人都在偷偷抹眼泪。
……
第二天,直沽城发生了巨变。数十户权贵拖家带口,沿着北边离开了城门。
一夜之间,整个直沽都传遍了,那些大户们想强占官府财产被发现,全部被撵出了城。赵大人仁慈,只是没收了他们的房子和田地,银子和其他财产还是让他们带走了的。
衙门又派发了一条公告:年关在即,直沽每口人可以领到一斗大米。
直沽可有小一万人,这不得把官仓搬空了!
可疑惑的百姓们发现,几乎那些大户们前脚离开,后脚就有几艘大船开始从码头上往下卸粮,这下所有的疑惑都解除了。
“青天大老爷啊!”城里开始有人跪着朝天上磕头。
北城墙上,赵辰和王朝月正笔直而立,这一幕全落在二人眼中。
王朝月转头看着赵辰,脸上同样带着疑惑道:“你就这样把他们放走?”
数十户人走在官道上,每户人都拉着几辆大车,还有几十口家眷,整个队伍绵延了二三里长。
“你信不信?”赵辰眼睛落在那些滚动的车轮上,“要是把他们的车子留下,每月上缴户部十八万两,这里足够缴半年!”
这几十户人都是直沽权贵,凑个百十万两银子还是轻松的,王朝月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那为何还让他们走?”
赵辰突感无奈的一笑,“李自成不可怕,吴三桂不可怕,皇太极也不可怕,但权贵的怒火,天津卫还招架不起。”
王朝月也是权贵,她当然明白,若那些人一致要做某种事情,就算换个皇帝,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赵辰的妥协,就是不想把自己变成黄巢!
“那以后呢?天津卫迟早会被人找上门来。”
摸了摸垛口上的城砖,这古城墙早已见证过朝代更迭的历史。赵辰看着城外的麦田,眼中突然生出一道光彩。
“这天津卫,是百姓的天津卫,若百姓们想要守住它,就没人能够跨进这道城墙!所以起决定的人,不是我赵辰。”
……
到了晚上,诸奇带着大沽学院的快班学子来了。
学子们经过一段时间的突击学习,读写和简单算术已经不是问题,这是赵辰让他们来的原因。
“要过年了,还把你们叫来,恐怕有人会埋怨我赵辰。但直沽的事情迫在眉睫,必须快速把那些权贵手中的房产和田地整理出来,等一开春,老百姓们就能领到土地。”
来时诸奇已经把赵辰的想法告诉这些人了。公有制在大沽实行的很好,能够亲自在直沽推行一套新法,小家伙们不仅不抱怨,反而跃跃欲试。
“大人放心!”张迁第一个跳出来表示支持,“我们在大沽的日子,天天都在过年,尽管吩咐就行。”
“张兄说的对!”好些人也开始附和。
这张迁有觉悟,组织能力也不错,赵辰已经把他预定在天津行业公会,只是还没告诉他。
“行,既然如此,大家努力工作,等这边事情解决,我让诸奇给你们每人发二两银子红包。”
一二百两银子天津卫还出的起,诸奇见差不多了,便将学子们集合在一起,晚上就住葛家大院,明日开始清点账册。
具体事情由诸奇安排,赵辰非常放心,他现在要考虑另一件事情。
那些起义军俘虏们被安排到蛇岛补充水师,那地方是军营,不担心闹事。从俘虏口中得知,李自成正在猛攻保定。这次李自成打的不错,虽然没攻下保定,却重创吴三桂的骑兵。
这个消息让赵辰有点睡不着觉,迷迷糊糊到了三更,便起身将窗户楞子支起。一道冷月光洒入房间内,屋外的朦胧如同当今时事般难以琢磨,不觉就叹了口气。
隔壁王朝月听见响动,屋内的油灯亮了起来。半炷香时间后,一阵轻柔的脚步声响起。
“才三更天!”
“嗯,有些睡不着,起来透透气。进屋坐吧,外面雾气重。”
王朝月手里捧着一盏灯,推开房门后便安放在桌面上,静怡的月光被红色灯火悄然染色。
“为了昨天的事情?”
“不是!”赵辰摇摇头,“我觉得吴三桂,恐怕守不住北平!”
虽然现在皇帝去了南京,但北平仍然是大明的一种象征。王朝月不禁啊了一声,“我爹说,吴三桂是北方柱石,这才几个月,就守不住啦?”
“从大格局看,只要天灾持续,李自成就有无限的兵源。”赵辰转头打量了王朝月一眼,她的散发轻洒在红色棉袍上,瞬间驱散了窗外的清冷。
“抛开这个不说,我总觉得吴三桂不太对劲!”
“如何不对?”王朝月的惊讶,真实反映出朝廷对吴三桂了解太少。
轻轻抚了抚对方的耳发,赵辰眼中的迷茫化作一丝温柔,嘴角也逐渐挂出笑容,“这个不太好说,我明日想去一趟北平,一是看看情况究竟如何,二是把诸正接回来,直沽这里缺个坐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