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拓将那写着“天下太平”的宣纸悬在空中,左右展示了一番,风拂过纸页,墨迹仍稳稳凝在上面,不见有丝毫晕染。
台下百姓看得痴了,那些识得字的书生更是按捺不住激动,有个穿粗布长衫、年约六十的老者往前挤了两步,颤声问道。
“宇文巫天,这……这个叫宣纸的东西,它真能写字?还这般顺滑?”
“正是。”
看着他,宇文拓温和一笑,将宣纸递到老者面前,笑着说道。
“老先生不妨一试。”
侍从立刻奉上笔墨,那老者感恩戴德般的哆哆嗦嗦接过,然后看着宇文拓手中宣纸,犹豫了一下,便咬着牙,毅然决然地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笔锋落处,墨迹如行云流水,比在竹简上写字还要省力百倍。
他捧着纸页,看着上面自己的名字,突然老泪纵横,却不是伤心,而是激动,他忍不住叫嚷着,连说了三个好字,“好!好啊!我写了一辈子字,从未见过写字这般好的东西!”
见他激动不已,嬴政也是适时开口,声音传遍四方,带着一种笃定的力量。
“此纸名为宣纸,十张仅需一半两币!寻常百姓皆可负担,孩童习字、商户记账、农户记农时,皆能用它!”
“一半两十张?”人群炸开了锅,这也太便宜了,要知道竹简一卷也要十半两啊,还写不了多少字。
有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掐了掐孩子的胳膊,见孩子大哭了起来,便确认了不是在做梦,当即喊道。
“陛下!此话当真?我家娃正想学字,可竹简太贵,本来打算直接让他在地上学,这纸要是真这般便宜,我明天就去买!”
“自然当真,朕一言九鼎。”嬴政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待众人静了下来,便继续宣布。
“朕已在咸阳设文纸坊,专门售卖此纸,明日将正式开业,所以自明日起,天下人皆可来此买到宣纸。不仅如此——”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锐意,然后高声喊道。
“朕还决定,明日起举办大秦第一届诗赋大比!”
这个名字还是宇文拓取得,他感觉取得很对,并且表示以后没五年举办一届,选出冠军,以得文冠称号,意为读书人的第一名。
宇文拓见状,也上前一步补充道,声音朗朗,传遍每个人的耳中。
“此名取自‘以诗赋会友,以笔墨传情’之意。
凡大秦子民,无论贵贱,无论男女,皆可参赛。
此后每五年一届,选出最优者,赐‘文冠’称号,意以‘读书人的第一名’之意,另有赏黄金百两,良田千亩!”
“文冠!”
“黄金百两!”
“千亩良田!”
一时间,人群再次沸腾。
此刻,不少贫贱的读书人猛的攥紧了自己的拳头,眼中燃起从未有过的光。
从前读书是世家子弟的特权,如今竟能凭笔墨得陛下和巫天双尊赏识,获如此重赏!
人群中,吕泽三人听得也是热血上涌。
吕雉轻捂着嘴调侃得笑道。
“大哥,单县教书的先生以前常说二哥肚子里有点墨水,不如让他也来试试?”
吕泽摇头失笑,释之肚子里的东西都不如自己,让他来当笑料的嘛,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说道。
“笑话,他那点墨水都不如我,他来丢人现眼干嘛,且不论能不能写出好诗,这大比背后的深意,才更要紧。你看——”
他指向台下那些激动的百姓,沉稳地勾起一抹微笑,解释道。
“咱们舰长这招实在高明,就凭这一张纸,一场大比,就让天下读书人忘却前事,从此心向着帝国,这可比那百万大军都还厉害呢。”
吕素则是一脸崇拜的依然看着,未发一言。
遇仙楼的包厢里,项梁脸色铁青的看着,却是无可奈何。
项羽叔侄二人老早就知道宇文拓和嬴政要以诗赋大比的方式宣传这白纸,他们先前本打算毁掉所有白纸,破坏神巫大典的举办的。
可是他们愣是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那些白纸被放在哪里,最终实在是找不到就只能放弃了,丝毫没有意识到,宣纸是昨天刚送过来的。
项羽愤愤不平地说道,带着一丝不甘。
“啧……可恶啊!我们找了整整七天,七天啊!我们愣是把咸阳城翻了个底朝天,竟没找到一处存放的地方!该不会是宇文拓用法术变出来的吧?”
龙且坐在椅子上耸了耸肩,嘴里说着。
“这谁知道,那宇文拓行事实在是太诡异了,我们连粮库里都调查过,就愣是没发现一张纸,说不定真是变出来的。”
如今宇文拓他们已经光明正大地拿出来了,可他们却已经失去了动手的勇气和机会了。
项梁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他们不是没想过要毁掉宣纸,只要断了这文脉传承的根基,大秦的民心就会动摇。
可宇文拓像是早有预料,完全找不到任何白纸的运输和储存的消息。
如今看着台下百姓对嬴政的拥戴,他知道,自己输了,输得彻彻底底,对方的计划实在是太过完美,无论哪一项环节,都找不到任何破绽。
“罢了。”项梁睁开眼,眼底再次闪过了一丝颓然,摇了摇头,说道。
“这步棋,我们早就输了。但往后的路还长,且先看着吧。”
项羽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却终究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