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
十二点刚过七分。
震耳欲聋的低音炮声在夜总会顶楼包厢内轰鸣着,仿佛要将那厚重的金门板震碎一般。
声音如同一股强大的冲击波,穿透了墙壁和窗户,在空气中引起阵阵回响。
包厢内的空气弥漫着浓烈到呛人的雪茄烟雾,
这些烟雾像一层厚重的幕布,笼罩着整个空间。
廉价香水味、酒精挥发的气息以及一种甜腻的、
属于欲望发酵的浑浊味道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氛围。
在巨大的环形真皮沙发上,丧豹敞着花衬衫的领口,露出脖子上粗大的金链子。
他的左右各搂着一个穿着亮片短裙、妆容艳丽的陪酒女。
这两个女人娇嗔地笑着,与丧豹一起沉浸在纸醉金迷的世界里。
没有了堂主和副堂主们的约束,丧豹感到无比自由。
此刻的他,短暂地成为了这座城市的王。
堂主离开之前交代的那些事情,他早就已经抛之脑后。
什么防止意外?什么警惕袭击?
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多余的担忧。
“妈的,谁敢在这种时候进入福建,挑衅我们【A 党】的威严?”丧豹不屑地说道,
他的声音在低音炮的轰鸣声中显得有些模糊,但却充满了自信和傲慢。
他满脸油光,眼神迷离,正举着一个倒满琥珀色烈酒的高脚杯,
对着桌上另外几个同样醉醺醺的手下和几个陪酒女,
大声嚷嚷着自己的权威和强大,唾沫星子喷溅的到处都是。
“喝!都给老子喝光!全场的消费,你豹哥买单!哈哈哈!”
丧豹的声音粗犷,带着酒精浸泡后的亢奋,淹没在震天响的音乐里。
他完全沉浸在眼前这醉生梦死的放纵之中,
其他的任何事,早就已经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几个小弟也喝的东倒西歪,搂着怀里的女人上下其手,
根本没人注意到那掉在地上的对讲机,已经足足二十分钟没有声音。
一个穿着紧身旗袍的小姐正媚笑着,将一颗剥了皮的葡萄往丧豹嘴里送。
另一个则拿着麦克风,身体随着强劲的节奏夸张的舞动着,发出咯咯的笑声。
水晶吊灯投射下炫目的光斑,在酒杯,人脸和晃动的肢体上流转跳跃,
构筑出一个虚幻,狂躁,与世隔绝的感官牢笼。
可就是在这疯狂之中,
却是没有任何人发现,包厢厚重的隔音门,
悄无声息的向内滑开了一条缝隙。
没有风。
没有光线的变化。
震耳的音乐如同实质的墙壁,
完美的掩盖了那扇大门被推开时,本该有的任何细微摩擦声。
门开的角度极小,仅容一道影子侧身而入。
那影子‘滑’了进来。
他紧贴着门后那片被巨大电视屏幕阴影覆盖的区域,
像一滴墨汁融入更浓的墨池,瞬间失去了轮廓。
深灰到近乎纯黑的衣服,如同第二层皮肤,吸尽了所有多余的光线。
黄安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没有任何人发现他。
包厢内炫目旋转的彩灯偶尔扫过那片区域,光斑掠过,
却仿佛穿透了一层虚无,没有反射,没有高光,
只有更深沉的黑暗。
黄安的存在,像一个完美的光学黑洞,一个被这片喧嚣刻意忽略的,冰冷的逻辑错误。
黄安没有立刻行动。
他紧贴着阴影,身体轮廓扁平的如同墙上印出的剪影,
与电视柜,墙角线,甚至旁边一盆巨大绿植的暗面完美融合。
那双隐藏在阴影下的眼睛,如同两块深埋地底的劣质黑曜石,
毫无光泽,毫无温度,只是平淡无常的扫视着整个包厢内的环境。
目标:沙发正中央,那个穿着花衬衫,唾沫横飞的男人。
连带目标:包厢内所有活动的生物——六个醉醺醺的男人,五个衣着暴露,扭动身体的陪酒女。
这是他的杀手准则,
一旦动手,绝不能留下任何的隐患。
无论老人,女人,小孩....
只要是与所需击杀的目标待在一块,
那....全部都得死。
就在这一瞬间,黄安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蓄力。
如同阴影本身在流动。
他贴着墙根,如同一条在深海岩缝中游戈的海蛇,
以一种违反常理的平滑速度,‘滑’向离门最近,正搂着一个陪酒女上下其手的光头男人。
包厢里音乐轰鸣,光影狂舞,
无人察觉一道比最深沉的夜更黑的影子,
正无声地掠过铺着厚地毯地地面。
黄安就这般出现在了光头身后。
那光头正埋首在陪酒女地颈窝里啃咬。
黄安地手臂如同一条没有骨头的毒蛇,
从阴影中无声探出,紧贴着光头的后颈皮肤滑过。
噗——!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音乐完全吞噬的闷响。
三棱刺刀那独特的,带着三道致命血槽的乌黑尖端,
精准无比地从光头的颈椎骨刺入。
光头地身体猛地一僵,连哼都没哼一声,脸上猥琐地笑容瞬间凝固。
眼中地醉意被死亡地茫然取代。
他手中地酒杯无声的滑落,掉在厚实地地毯上,
只发出一声微不足道的‘噗’响。被震耳的音乐彻底吞没。
黄安的手臂没有丝毫停顿,如同最精密的活塞,
刺入,旋转,拨出,
动作一气呵成,快的只留下一道残影。
紧接着,他一步滑向那个被光头搂着的陪酒女。
那女人似乎察觉到了光头的僵硬,醉眼朦胧的刚要抬头。
冰冷的棱刺尖端已经贴上了他裸露的肌肤之上。
噗!
同样的轻微闷响。
女人脸上的媚笑甚至都没来得及转换成惊愕,身体就软了下去,歪倒在凝固的光头尸体旁。
黄安的身影没有丝毫停滞,
如同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
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和旋转灯光的视野掩护下,
在包厢的阴影边缘无声的滑行。
每一次的停顿都精准的出现在一个活人的身后,
每一次手臂的探出都伴随着一声被音乐彻底淹没的‘噗呲’轻响,
每一次收回都预示着一条生命的流逝。
一个端着果盘从旁边小门走出来的服务生,
才刚踏进包厢半步,甚至没看清阴影里有什么东西,
喉咙处便多了一个细小的,几乎看不见的黑点。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嗬’声,身体向后软倒,
果盘落地,水果滚落。
黄安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掠过小门,
那扇门在他身后无声合拢,
静静的等待了两秒,
包厢内并没有传来任何发觉异常的动静,
轻轻打开小门,他再一次钻入了这片阴影之中。
沙发上,一个手下看着地上滚来的水果,似乎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醉醺醺的眸子才刚刚抬起,
可就在这瞬间,
黄安已经从阴影之中滑到了他的身侧!
这名手下的双眸骇然瞪大,瞳孔因骤然升起的,无法理解的极致恐惧而急剧收缩。
他看到了!
一张紧贴着他侧脸,隐藏在阴影下的模糊面孔!
没有表情,没有生气,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和两点若有若无,如同深渊凝视的眸光!
“额.....”他喉咙里刚挤出一个破碎的音节,
噗呲!
三棱刺刀已经精准的贯穿了他的太阳穴,
巨大的力量将他的头直接钉在了沙发靠背上!
男人体型壮硕,身躯瘫软之下,
那庞大的重量当即压在了旁边还在扭动的陪酒女身上。
那陪酒女还没有发觉男人已经死去,
不满的将这具尸体向着一侧推了一推。
她醉眼惺忪的侧过头,想看看是哪个混蛋压疼了她。
可迎接她视线的...是一点在她视野中急速放大,冰冷乌黑的锋芒!
噗!
三棱刺刀从她张开的,涂着艳红唇膏的嘴中贯入。
带着强大的冲击力,锋利的尖端瞬间穿透了后颈的皮肉和骨骼!
她的身体剧烈的抽搐了一下,
如同离水的鱼,然后彻底瘫软,
艳红的唇膏和暗红的血液混合着,
从她的嘴角,脑后缓缓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