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校区的训练场后方，午后的阳光静静洒在石子步道上。
三轮霞正在维护自己的刀。她早已褪去以往那种紧张激动的语调，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安静、甚至接近沉默的日常状态。
自从机械丸死去以后，她便将大部分时间藏进训练与打扫里。她不再谈笑、不再讨论谁喜欢谁、不再偷偷看东京那边的老师照片。
她开始怀疑——术师这条路，她是不是走错了。
而今天，当她走出训练场，看见站在树下那道身影时，整个世界仿佛突然变得寂静。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五条悟？
对方戴着墨镜，双手插着口袋，斜斜站在阳光里。
他微微抬头，看见她，笑得漫不经心。
「哟，小霞啊，好久不见。」
那声音就像平常在电视上、咒术界内部会议、新闻里都听过的声音，可这一次，是对着她说的。
三轮霞的心脏跳了一拍，下意识站得笔直：「五、五条老师……？」
「嗯，是我啊。」他一步步走近，语气平和得不像传说中的「最强」。
「你怎么会……」她愣愣地开口，声音比平时还要小，「你怎么会记得我……我以为你……」
「以为我不会记得这种普通后辈的名字？」
她猛然噤声，脸一下子涨红。
五条悟走到她面前，一手抬起，轻轻点了一下她额头。
「傻瓜，我又不是金鱼。」
「而且——」他顿了顿，收起笑意，语气少见地认真，「我来，是因为我听说，你停下来了。」
三轮一怔，抬起头，与他对视。
「……我……我只是……」
「不想再战斗了，是吗？」
她睁大眼，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他没等她回答，只是走到旁边的石椅坐下，拍拍身侧的位置：「坐吧，我不是来审问的。只是来聊聊。」
她迟疑地坐下，身体紧绷如弓。
「小霞，」他语气轻柔得让人难以想像这来自五条悟，「你以前是怎么看待\"术师\"这个身份的？」
「……保护他人……成为有用的人……让别人不用害怕……」她低声回答，声音越来越小。
「那现在呢？」
「……我……不知道。」她垂下眼，嘴唇紧抿。
「我只是个普通人，我的术式不强，我只能挥刀，我……我以为只要努力就能成为像你一样的人……但……机械丸死了，我什么都做不了……我……」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我不想再……当术师了……我好像连站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五条悟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听她把话讲完。
然后，他轻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记得你吗？」
三轮怔住，微微摇头。
「因为在那场交流会上，所有人都只在意输赢、实力、谁比较强的时候，你只担心别人会受伤。」
「你的出手是为了阻止冲突，而不是炫技。这比什么都重要。」
三轮的眼眶微微泛红，却没有流泪。她只是死命咬着唇。
五条悟转头看着她，语气无比温柔：
「你崇拜的，不该是\"最强\"。」
「你应该学会相信——你也曾经保护过别人。而且，你还可以再做一次。」
「机械丸他……如果在的话，也不希望你把剑藏起来对吧？」
三轮的指尖颤了颤。
「你说你不是特别的，但在那个人眼里，你就是全世界。」
五条悟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
「现在，就试着当回那个\"想保护别人\"的术师吧。」
「我不会要求你立刻回来，但如果你哪一天想重新拿起刀——记得，这个世界还有我们。」
他笑了笑。
「我会在这里等你一起战斗。」
说完，他转身离开，只留下三轮霞坐在石椅上，望着阳光洒下的地方。
她的眼泪落了下来。
不是因为悲伤。是因为第一次，她不是以崇拜者的身份被看见，而是以「她自己」的样子，被最强所理解与鼓励。
那一刻，刀的重量重新回到了她掌心。
不是为了变强，而是为了再次成为能守护别人的人。
###
高专操场午后的阳光从云层后洒落。五条悟一如往常地懒散站在训练场边缘。
「欸欸欸——悠仁，你那是练爆发力，不是拆学校地板！」
「野蔷薇、惠，你们两个记得换位训练，不要一直让惠当靶子，这样他会抑郁的～」
「老师你才是一直让我当靶子的人吧。」伏黑一脸无语。
「我只是公平公正的爱你。」
「去死啦。」野蔷薇冷淡补刀。
就在训练一如往常进行时，操场边缘忽然传来一阵轻声的脚步声。
「……五条老师。」那是个清澈而稍带紧张的声音。
悠仁转头：「咦？」
伏黑挑眉。
野蔷薇：「……这声音是……」
三人目光落在场边——
一位身穿京都高专制服的少女正站在边界，手握长刀，姿势笔直，脸颊微红。
三轮霞。
她走得不快，但眼神明亮，「五条老师……能跟你说几句话吗？」
五条悟愣了一下，然后立刻笑起来，语气轻快却温柔：「当然可以啊，小霞。」
他挥了挥手，示意三人暂停训练，自己走到场边。
三轮深吸一口气，站在他面前，眼神带着极强的诚恳与羞怯。
「……谢谢你。」
五条悟挑眉：「嗯？」
「谢谢你……那天跟我说的话，谢谢你……愿意记得我……也谢谢你，一直站在最前面守护所有人。」
「包括我。」她语气越说越低，却越来越坚定。
「我知道我过去只是远远地崇拜你，觉得你不会记得像我这样的人，但那天你不但记得我，还鼓励我……我才真的、重新想起来，我为什么拿起这把刀。」
「所以……真的、真的很感谢你。」
五条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笑着听她说完。他没有开玩笑，也没有挖苦，只是轻轻伸手，拍了拍她的肩。
「你很棒，真的。重新站起来这件事，比什么都困难。」
三轮眼中浮现泪意，连忙低头。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熟悉而柔和的声音——
「你回来了啊。」
三轮转头，发现离忧正从建筑物另一侧走来。
她微微睁大眼睛，慌张地低头鞠躬：「学姊……对不起，打扰了，我只是想跟老师说几句话……没有别的意思……真的不是……」
离忧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走到她面前，抬手轻轻拍拍她的头。
「你很棒，也很勇敢。」
「机械丸一定希望你幸福，也希望你永远记得自己的初衷。」
「不要否定自己。」
三轮怔怔地看着她，眼眶再度泛红。
「……谢谢你……离忧学姊……」她声音很轻，像是从心底流出来的感激。
离忧点点头，转身与五条悟并肩而立。
这一幕落在场中的三人眼里。
悠仁低声道：「……老师其实……明明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
伏黑轻声附和：「只是平常太不正经了。」
野蔷薇翻了个白眼：「这就是让人最火大的地方——认真起来帅得要命，平常却跟猴子一样。」
五条悟那边忽然转头，手掌拱成扩音器状：「欸我听见啰～你们三个在背后说坏话～」
「你才刚说完超帅的话就打破感动氛围，这才是最火大的部分！」
五条悟哈哈大笑，揽着离忧的肩往回走：「没办法，我一向是负责打破沉重氛围的那个人嘛～」
离忧轻声吐出两个字：「幼稚。」
三轮望着他们的背影，轻轻笑了。
她知道，这个世界再可怕，也有人会永远站在最前方。
而她，会努力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