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前面右转……”
这小子舌头被烫起了泡,说话含含糊糊的,程平费了好大劲才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两分钟后,一扇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
里面的景象映入眼帘。
关佳慧双手抱着膝盖,蜷缩在床角,整个人看起来特别落魄。
她脸上的两道青紫还没消退,人也瘦了不少,像是一朵被霜打过的花,好像随时都会枯萎。
地上摆着两盘像猪食一样的东西,就是用黑馒头加上一点白米粥凑合的,黑馒头泡在水里,看起来特别恶心。
“大人……坤哥吩咐说,关大明星第一次上镜要表现得很完美,不准我们任何人碰她。”
“但关佳慧她什么都不肯吃,也没人真要饿着她。
就是喂饭时她太倔了,嘴巴闭得紧紧的,头发也因此被弄得乱糟糟的……”
带路的家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迅速汇报了关佳慧的情况后,满含期待地望着程平。
“大人……我只是照吩咐办事,没碰过关佳慧,求您饶了我吧……”
砰!
他话还没讲完,脖子就被穿了个洞,血喷得到处都是。
这种废物,留着只会坏事。
程平不在乎这家伙的死活,几步走到关佳慧面前,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对……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关佳慧呆呆地转过头,眼里满是深深的恨意。
“走开!你给我走开!”
要不是因为程平,她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程平满心愧疚,坐到床边,不管关佳慧怎么挣扎捶打,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关佳慧这些天没吃饭,体重掉了十多斤,手也使不上劲。
她愤怒地捶打程平,但到后来,更像是撒娇。
不知不觉中,捶打声越来越小,屋里只剩下她一阵阵的抽泣。
“你怎么现在才来……”
关佳慧虽然表面满是怨恨,但情绪崩溃后,委屈和恐惧像洪水般涌出,她哭得浑身颤抖。
程平轻轻拍着她的背,温柔地安慰她,努力让她平静下来。
程平的怀抱给了关佳慧极大的安全感,她哭着哭着就慢慢睡着了。
程平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盖上。
他自己则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生怕发出声音吵醒关佳慧。
过了一会儿,他转过头,对胡智彪下令:“告诉丁修,靓坤这次不用留活口。”
胡智彪稍微犹豫了一下,迟疑地说:“老大,靓坤现在是洪兴的头儿,杀了他可能会引起大乱子,对我们不利。”
程平的动作停了一下,身上散发出一股寒气。
靓坤做了那么多坏事,胡智彪竟然还想放过他?
程平盯着胡智彪的眼神冷得像冰,让胡智彪有点受不了。
“老……老大……”
胡智彪费力地说。
“靓坤必须死,但不能死在我们手里,或者说不能死在帮派斗争中。”
“他现在势头很猛,如果不暴露,媒体肯定会深挖,很容易查到我们身上,除非……他被抓!”
程平虽然生气,但还是保持冷静,他知道胡智彪是为自己考虑,于是点点头表示同意。
“你自己安排吧,不用向我汇报了。”
程平对靓坤的恨意已经难以控制,让他去处理这事确实有点难为他。
胡智彪点头明白,然后转身去执行任务。
……
金旗酒店二楼。
现场哭声喊声一片,地上倒下了不少和联胜的手下。
这些都是山鸡从和联胜那里带来的帮手,原本是为了对付靓坤的,结果却和何晨光杠上了。
虽然他们看上去挺惨,但其实只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
何晨光不像丁修或者封于修那么下手狠毒,他通常只是点到为止。
和那些已经躺在地上没了气息的兄弟比起来,他们简直是太幸运了!
山鸡、陈浩南等人浑身上下都是淤青,拳头也都肿得老高。
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毫不犹豫地紧紧围住何晨光。
何晨光紧握双拳,额头上满是汗珠。
山鸡的手下也不是吃素的,以一敌多的局面让他倍感压力。
“搞不定?要不要帮忙?直接说。”
丁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旁边有个人被绑得结结实实,跪在地上,跟只死猪似的动不了。
何晨光冷笑一声,收起了准备干架的架势。
砰砰!
外面传来枪声,子弹嗖嗖飞过,走廊里顿时溅起了血迹。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是个独行侠?”
何晨光转过头,带着几分戏谑和挑衅,完全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山鸡和陈浩南被无视了,脸色十分难看,本来还想继续动手,但何晨光举起右手,做了个枪的手势,手指对准他们俩。
“看在大佬b的面子上,留你们一条命,要是再追上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何晨光冷冷地说。
“你们也不想被打断腿后还被怎么样吧?”
山鸡和陈浩南停下了脚步,不敢再往前走。
他们可不想脑袋开花,死得那么惨。
丁修被何晨光的话戳到了痛处,开口说道。
“闹够了就撤,老大刚发话了,放人。”
何晨光一脸疑惑:什么玩意儿?
他猛地回头,这算什么玩笑?
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不就是为了抓住靓坤吗?怎么到最后却说不用抓了?直接干掉他不就完了吗!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今晚要是让靓坤活着跑了,明天就会有成千上万的洪兴兄弟来攻打红浪漫!
何晨光提出质疑,丁修却摆了摆手,懒得解释这些复杂的情况。
“这是胡智彪传来的消息,难道是他乱说?假传老大的话?”
这当然不可能,系统选出来的人忠诚度百分之百,就算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绝对不会背叛程平的命令。
何晨光陷入了沉思,丁修意味深长地说:“做好一把刀的本分就行,乖乖听主人的吩咐,没那个脑子还想乱动,只会自找麻烦。”
丁修转身就走,手里拉着绳子,直接拖着靓坤往外走,一刻都不停留。
看着他这举动,何晨光满脸怀疑:“不是说老大命令放人吗?你这是什么意思?”
“胡智彪找了个便衣警察,准备让他去南乡码头,靓坤的脑袋,咱们拿不了,但他能拿。”
山鸡和陈浩南听到他们的对话,对视了一眼,眼神里满是疑惑。
这俩人到底是在瞎扯还是在说真话?莫非他们打算换个招数干掉靓坤?
山鸡压低声音问:“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就这么干瞪眼看着他们把靓坤带走?”
“先跟上,离开这里,得亲眼确认靓坤死了才行!”
陈浩南稍微迟疑了下,接着说:“这已经被盯上了,咱们没法跟他硬碰硬,换个地,看他还能不能继续盯咱们!”
这可不是街头打架,随便拔枪就能乱来一气。
得赶紧找个合适的射击位置,确保没有死角,这得提前做好大堆准备。
陈浩南和山鸡虽然在道上混,但这点基本道理还是懂的。
所以他们打算立刻动手,离开这后再重新计划。
他们说话声音虽小,但丁修还是把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丁修转过头,带着几分戏谑看向何晨光,问:“怎么样?你的包围圈换个地还能奏效不?”
何晨光笑着回答:“只要你别长出翅膀飞上天,或是挖个地洞逃走,你就别想逃出我的手心。”
何家辉只是个普通的巡警,这天照常在街上指挥交通。
叮铃铃。
电话响了,何家辉看着陌生号码,一脸困惑地接了起来。
“喂,何警官,南乡码头出大事了,希望你能去处理一下。”
“什么情况?交通问题直接派任务就行,你是谁,张嘴就瞎指挥?”
何家辉满脸怀疑,说话跟机关枪似的突突个不停,电话里头说的他一句都不信。
可是,对方什么也没回答。
电话里的陌生男人笑了几声。
“问那么多干什么?你只要知道这事对你有好处就成了。”
“记住,南乡码头,俩小时后过去,去早了,就没命了。”
“这次算你欠我个人情,以后升官了,别忘了谢我这个老相识。”
男人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把何家辉都给整懵了。
他张嘴想问个明白。
“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喂?喂?”
不管他怎么喊,电话里只剩下忙音。
“何警官,又有车来了,赶紧查吧。”
旁边的同事提醒他。
何家辉默默点头,下意识地继续工作。
他还在琢磨刚才电话里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吱嘎!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传来,轮胎都磨出火星子了,车主大喊。
“干什么呢?这是死胡同,不要命了是吧?让开,别挡我路!”
这是一辆少见的m24,显然不是何家辉这种巡逻警察一个月两千三工资能买得起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朋友身体不舒服,给您添麻烦了。”
旁边的同事赶紧过来,把何家辉拉开,给车主赔不是。
车主还是不肯罢休,骂了几句后,加大油门轰隆隆地开走了。
“家辉,你怎么了?”
等车走远了,同事才关心地问。
“这种车你可别轻易招惹,万一撞坏了,赔个几万块是小事,咱们可是会受伤,甚至没命的!”
同事跟他说这话,他愣是一点反应没有,跟个木头疙瘩似的。
“家辉……家辉!”
同事推了他一把,这才把他从愣神中拉回来。
何家辉眨巴眨巴眼,电话里那人的话就像魔咒一样在他脑袋里转个不停。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小王,我身体不太对劲,想请个假,你帮我顶个班呗,谢谢。”
“看你这样子是该歇歇了,路上小心点,我就不送你了。”
何家辉骑着摩托车停在十字路口,看了眼时间,不知怎么的就拐了个弯,一路往南骑去……
等他到了南郊,都已经半夜了。
天气冷得要命,四周漆黑一片。
黑暗把大地捂得严严实实,伸手都看不见五指,何家辉骑着摩托车在路上,就像是独自一人走在一条通往阴间的黑漆漆的小路上。
“呼……应该是谁在搞恶作剧吧?”
一路骑到南乡码头,什么事也没出,何家辉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盯着眼前的码头,灯光昏暗暗的,四周静悄悄的,连辆车影子都没有。
哪有什么大型车祸,根本就是什么也没有。
何家辉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心里觉得挺好笑的,自己怎么就信了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呢。
他正打算掉头回去,电话又响了。
接起来一听,还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何警官,不错嘛,挺准时的。”
“你现在可以跟局里说,是你发现了一桩大的人口贩卖案,两个帮派为了利益在火拼,其中一个叫靓坤的被你给干掉了。”
何家辉瞪大了眼珠子,完全搞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声音都哑了,“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怎么可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