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辰，我真的知道错了……！”
姜舒菡的声音颤颤巍巍的，脸上的妆早就花的不成样子，可双手却还是止不住的抹着眼泪。
她不明白。
为什么季辰还不来安慰她，他以前可是最受不了自己哭的啊。
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一掉眼泪他就会立刻跑过来哄自己呀。
以前百试百灵的眼泪，现在怎么不管用了呢。
“求求你说句话好不好……”
季辰愣了愣。
从小到大，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姜舒菡用这种堪称低三下四的语气求自己。
可那又如何，无所谓了。
“我从没有怪过你。”
思虑片刻，季辰决定实话实说。
这是他对曾经的青梅竹马，最后的温柔了。
“只是，我们都是成年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
“我不后悔曾经为你付出的一切。”
“希望你也是。”
姜舒菡的脑袋“嗡”的一声炸开。
莫大的窒息感如潮水般将她的身体吞没。
因为还在哭泣，她感觉有些喘不上气，鼻子止不住的抽吸着。
姜舒菡还没有傻到听不懂人话的地步，自然明白季辰是什么意思。
简直就像诀别一样。
姜舒菡的呼吸滞住了，一个恐怖的猜想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让她脊背发凉。
好半天，才整理好情绪，嘴唇颤抖的开口了。
“你、你是想说已经不喜欢我了吗……？”
季辰没有说话，默默点了点头。
猜想被验证，姜舒菡的心脏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揪住一般痛苦。
“为、为什么啊……假的吧……一定是假的…你在骗我对不对，你只是在闹别扭对不对……！”
季辰的依旧是沉默且平静的，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姜舒菡哭的更凶了，几乎就要背过气去。
“我、我们…可是青梅竹马啊，你喜欢了我四年不是吗…？”
“是‘以前’喜欢。”
残酷的真相宛如当头一棒，敲碎了姜舒菡的美梦。
以后季辰真的不喜欢她了。
一切都结束了。
姜舒菡如坠冰窟，四肢冷的发抖。
“可是我…可是我已经道歉了啊！！”
这跟刘静说的一点也不一样啊。
明明她已经低头了啊。
甚至还保证以后再也不联系沈北安。
为什么，为什么季辰非但不肯原谅自己，反而态度还越来越冷了呢。
巨大的痛苦让姜舒菡的情绪彻底崩溃。她歇斯底里的大喊。
“季辰，我都已经知道错了！你到底还想怎样啊！”
季辰摇首叹惜。
你这副模样哪里有半点知错的样子。
你只是害怕了，害怕失去一个对你无微不至的舔狗。
“已经够了吧。”
季辰抬了抬手。
只是看在刘静的面子上，才会听她说这么多。
他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随即连看都没有看姜舒菡，径直从她身边掠过，推门离去。
姜舒菡呆呆的盯着那个冰冷的背影，她明白季辰的意思。
事到如今，再说什么他也不会听了，相互多给对方留点体面吧。
一时间，姜舒菡只觉世界天旋地转。
曾经与季辰相处的日子如电影画面般在脑海里闪过，然后一一碎裂消散。
她仿佛被扯断线的木偶，骤然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量，瘫坐在地上。
离开器乐社琴房，天空中也不合时宜的下起小雨。
季辰一撩额前发，任由雨水滑过高挺的鼻梁。
他还是第一次把姜舒菡惹哭，感觉很不自在。
这并非是季辰还喜欢姜舒菡，只是……
一条狗养久了尚且会有感情，何况是人，认识了整整十多年的人。
当彻底决裂的时刻到来，即便她对自己的伤害再大，也不可能只有解脱的感觉。
当然更多的还是感到羞耻，他居然在这样一个傲慢又任性的人身上，浪费了四年的青春。
真是可笑。
……
回到家，季倾颜看到季辰淋成落汤鸡，立刻就凑了过去并递上毛巾。
“vx里都跟你说有雨了，待会回来也可以啊，干嘛非要淋雨。”
她帮季辰擦拭着水淋淋的头发，语气有些埋怨，可又夹杂着藏不住的温柔。
“抱歉，忘看了。”
季辰声音中带着歉意。
“而且我想早点回来。”
“怎么了吗？”
季倾颜察觉到季辰的情绪有些不对。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闻言，季辰缓缓点了点头。
他其实不是很想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季倾颜。
毕竟跟她没什么关系，说出来好像是在倾诉一样，怪不好意思的。
可不说，又总觉得像在故意瞒着季倾颜。
思考了一会，季辰还是决定说。
“下午姜舒菡来找我了……”
听季辰讲完来龙去脉后，季倾颜的手明显的顿住了。
她撇撇嘴，语气阴阳怪气道。
“所以，你怎么想，打算跟她和好？”
季倾颜了解季辰，他说放下了，那就一定放下了。
可不知怎的，她就是想听季辰亲口说。
“不可能的。”
季辰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
“之前就说过，我对姜舒菡早就没有任何感情了。”
他表情平静，情绪稳定。
仿佛不是在说自己，而是发生在在别人身上的事。
如果是不熟悉的人，一定会觉得季辰真的没事了吧。
可她是季倾颜，季辰那伪装的笑容能骗的过任何人，唯独骗不了自己。
季倾颜放下手中的毛巾，按着季辰的肩膀，让他坐下。
一双冰瞳直勾勾的，仿佛要将眼前的男生看穿。
“别再笑了。”
她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你骗不了我的。”
终于对上了。
自从那天返校，季倾颜和季辰第一次一起吃午饭，她听季辰说，已经不再喜欢姜舒菡了。
季倾颜虽然相信季辰，可总觉得有股违和感萦绕在心头。
结合这些天发生的种种，她现在终于知道那股违和感的来源。
“季辰，你何止是不会对姜舒菡有感情……”
季倾颜深吸一口气，那绝美的容颜现在正带着怜悯与心痛。
“你真的还会对任何人再抱有希望吗？”
季辰仰起头，他愣住了。
“你在说什么呢，我当然……”
他努了努嘴角，却发现怎么也笑不出来。
“看吧，你说不出口。”
季倾颜露出苦笑。
果然如此。
“你都快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失望了不是吗。”
季辰当然放下了姜舒菡。
同时他还放下了曾经那个会毫无保留爱别人的自己。
诚然，季倾颜也会觉得那些对她抱有好感的男生很麻烦，很恶心。
但她从没有完全否定恋爱这种感情。
她只是在等待，等待一个真正能走进自己内心的人。
可今天，季辰在琴房面对他人的好感时所表现出的，却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情绪。
回想季辰当时冰冷的表情，季倾颜可以确定，那是厌恶与逃避。
并非针对人，而是针对爱。
“换句话说，你真的还会爱上任何人吗？”
少女的话语瞬间洞穿了季辰的内心。
让他不得不面对，那已经有些病态、扭曲的自己。
不知从何时起，他似乎不会再爱任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