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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城门口的风,带着塞外特有的粗粝和尘土气息,卷过十里亭,也卷过韩牧野与苏月禾凝望官道的衣袂。

直到石昊磊一行扬起的烟尘彻底消散在视线尽头,众人才转身往回走,但那离别的凝重和京城的未知,依旧沉甸甸地压在众人心头。

“回吧。”韩牧野的声音低沉却沉稳,轻轻拍了拍苏月禾的手背。

他虽面色仍有几分病后的苍白,但身姿已见挺拔,那双深邃的眼眸重燃了往日的锐利与掌控感,只是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苏月禾收回远眺的目光,压下心底对京城旋涡的忧虑,换上一抹温婉而坚定的笑容:“嗯,回。家里还有一堆事等着呢。”

她小心地搀扶着丈夫,在宇文殇、叶青霜等人的簇拥下,返回了已然成为凉州府的竹溪药铺。

药铺后院,药瞎子正对着那株愈发精神的“九转还魂草”念念有词,仿佛昨夜的血火喧嚣与他全然无关。

见韩牧野回来,只是抬了抬眼皮,哼道:“瞎跑什么?嫌命长?赶紧滚回床上躺着去!别在这儿碍老头子的眼!”

韩牧野深知师父脾性,也不反驳,只是恭敬地行了一礼:“是,师父。”便在苏月禾的搀扶下回了静室。

他确实需要休养,但石昊磊留下的凉州计划,更需要一个清醒的大脑来梳理和巩固。

接下来的日子,韩牧野并未真的“滚回床上躺着”。他虽遵医嘱静养,减少剧烈活动,但精神却已完全投入到凉州的事务中。

他坐镇药铺后院的书房,如同蛰伏的雄狮,虽未啸聚山林,却自有威仪。

苏月禾成了他最得力的臂膀和执行者。她一面主持药铺的日常运转和慈善事务,将“活菩萨”的金字招牌擦得更亮,一面协助丈夫梳理王五镖局传递回来的各路信息,处理宇文殇负责的护卫、情报以及初步的遗孤安置联络工作。

夫妻二人,一个运筹帷幄,一个雷厉风行,配合得愈发默契。

凉州府衙经历了一场地震后,在石昊磊留下心腹和陈知府的共同努力下,迅速恢复了秩序。

周文斌、钱半城、“沙蝎子”的势力被连根拔起,空出的位置被石昊磊信任或能力可靠之人填补,官场风气为之一清。

竹溪药铺的名声因祸得福,官民两道的声望都达到了顶峰。

就在凉州局势渐趋平稳,韩牧野伤势日见起色之际,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传来——王五护卫的西域商队,回来了!

这一日,凉州城西门外尘土飞扬,一支规模远超寻常的庞大驼队缓缓而来。领头的正是风尘仆仆却精神矍铄的王五。

他晒黑了些,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沧桑,但眼神明亮锐利,透着一股满载而归的喜悦。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身边并肩而行的两人。一位是年约五旬、高鼻深目、裹着华丽头巾的西域老者,正是当初在沙漠中被韩牧野所救的香料巨商赛义德。

另一位则是他的儿子阿迪勒,一个十几岁的年轻人,眼神灵动,充满朝气。

驼队满载着巨大的皮囊和木箱,空气中弥漫开一种令人心神摇曳的奇异芬芳——那是顶级香料混合的气息!

得到消息的韩牧野、苏月禾、宇文殇、丽娘、叶青霜等人早已在竹溪药铺后院开辟出的临时货场等候。

药瞎子也难得地拄着拐杖站在一旁,鼻子微微抽动,似乎在分辨空气中那复杂的香气。

“老韩!夫人!诸位兄弟!我王五回来了!”王五翻身下马,声音洪亮,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五哥!一路辛苦!”韩牧野上前,用力拍了拍王五的肩膀,目光随即落在他身边的赛义德父子身上。

赛义德看到韩牧野,激动地张开双臂,用带着浓重口音却情真意切的汉话说道:“韩!我的朋友!恩人!安拉保佑,看到你恢复健康,我太高兴了!”他紧紧拥抱了韩牧野。

阿迪勒也恭敬地行礼:“韩叔叔,苏婶婶,阿迪勒回来了!这次,我们带回了最好的礼物!”

“赛义德老哥,阿迪勒贤侄,一路辛苦了!看到你们平安归来,我就放心了!”韩牧野笑着回应,苏月禾也微笑着点头致意。

众人寒暄过后,迫不及待地开始验货。当沉重的木箱和皮囊被一一打开时,饶是见多识广的韩牧野和苏月禾,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

香料,成色极品的乳香,洁白如雪,颗粒饱满,散发着清冽神圣的松脂气息。

没药,色泽深红,质地纯净,带着独特的苦香。

安息香,色泽金黄,香气浓郁而持久。更有价比黄金的顶级的沉香木块,油脂丰富,香气醇厚悠远,闻之令人心神宁静。

此外,还有大量上等的胡椒、丁香、肉豆蔻、肉桂等常用香料,品质皆属上乘!

另外还有许多宝石特产: 几口特制的箱子打开,璀璨的光芒几乎晃花了人眼!

未经雕琢的青金石,矿石,深邃如夜空;大颗的绿松石,色泽纯净如高原湖泊;色彩斑斓的玛瑙原石。

更有来自波斯湾的珍珠,颗颗圆润饱满,光泽莹润。此外,还有几匹光泽如水的大食宝锦,波斯织锦,图案繁复华丽,美不胜收。

还有一些西域特有的药材,番红花、阿魏等。

大家简直是应接不暇,这时,赛义德神秘兮兮地打开一个用油布层层包裹的小箱子,里面是几块颜色深红近黑、散发着奇异辛辣气味的树脂块。

“韩,我的朋友,这是‘龙血竭’,真正的圣品!止血生肌的奇效远超普通金疮药!还有这个,”

他又指向几个密封的陶罐,“是西域秘制的‘蔷薇水’,极其珍贵,一滴值千金!”

“我的天爷…”丽娘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

宇文殇拿起一块沉甸甸的沉香,凑到鼻子下深深一嗅,一脸陶醉:“好家伙!这味道…绝了!”

药瞎子虽然看不见,但鼻子却异常灵敏,他精准地“走”向那箱龙血竭,枯瘦的手指捻起一小块,放在鼻端嗅了嗅,难得地点了点头:“嗯,有点意思,是上等货。”

王五难掩激动,大声道:“老韩!这次能弄到这么多好货,多亏了赛义德老哥和阿迪勒贤侄!他们对西域商路了如指掌,人脉深厚,砍价的功夫更是一流!同样的货,比咱们以前拿的价格低了至少三成!而且,有好些紧俏货,都是靠着他们的面子才拿到的!”

塞义德爽朗大笑,拍着胸脯:“韩,我的命是你救的!王五兄弟一路对我们父子照顾有加!谈什么价格?这些都是朋友的情谊!阿迪勒,你说是不是?”

阿迪勒用力点头,眼神真诚:“父亲说得对!韩叔叔是我们的恩人,王五叔叔是我们的兄弟!能帮上忙,是我们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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