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绵绵深吸一口气,迎着那无数道或审视、或嘲讽、或好奇的目光,缓缓站直了身体。
输人不输阵!咸鱼也要有骨气!
她先是对着主位上的皇后娘娘,规规矩矩地福了一礼,然后才抬起头,脸上努力维持着镇定,内心实则慌得一批,声音清晰地说道:
“皇后娘娘,各位夫人小姐。”
她顿了顿,仿佛是在组织语言,然后用一种极其诚恳的语气开口:“臣妇自知愚钝,才疏学浅。方才各位姐妹展示的琴棋书画、歌舞诗词,皆是精妙绝伦,令人赞叹。臣妇自愧不如,实在不敢上台献丑,以免污了娘娘和各位的雅兴。”
她先是放低姿态,承认自己的不足,顺便还捧了捧前面表演的人,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错处。
果然,听到这话,席间不少人脸色稍缓,觉得她还算有自知之明。
周婉儿却不肯放过她,立刻抓住机会,故作惊讶地说道:“哦?安人这是……承认自己什么都不会了吗?那可真是……让人意外呢。身为国师夫人,竟无一技之长傍身,说出去,怕是会让人笑话国师府无人呢。”
这话就有些诛心了,直接将苏绵绵个人的不足,上升到了国师府的颜面问题!
楚玄清的眉头瞬间蹙起,眼中寒光一闪,正要开口——
苏绵绵却抢先一步,对着周婉儿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一丝狡黠:“周小姐此言差矣。谁说臣妇没有一技之长呢?”
嗯?她有什么长处?难道是吃和睡吗?众人再次好奇起来。
苏绵绵不再理会周婉儿,转而再次面向皇后,眼神诚恳,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
“回禀皇后娘娘,臣妇虽然不通那些风雅之事,但却另有一项……或许算不上高雅,却也颇为有趣的‘小伎俩’。”
“哦?说来听听。” 皇后显然被勾起了兴趣。
苏绵绵微微挺直了腰板,朗声说道:“臣妇擅长讲故事!”
“哗——!”
此言一出,再次引爆全场!
“讲故事?!” “她没开玩笑吧?!” “这……这也太荒唐了!”
周婉儿更是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掩唇笑道:“安人莫不是疯了?讲故事?这等市井说书人的玩意儿,也能算才艺?还要拿到皇后娘娘的御前来说?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不知礼数!”
“周小姐此言,臣妇不敢苟同!” 苏绵绵立刻反驳,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她直视着周婉儿,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显现出现代灵魂的降维打击:“皇后娘娘先前曾言,让臣妇‘随意展示’,‘随便什么都好’。既然如此,为何讲故事就不行?”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声音拔高了几分:“臣妇自知,讲故事或许不比琴棋书画那般风雅,需要多年苦功。但……”
她的语气变得铿锵有力:“故事讲好了,亦能引人入胜,令人时而捧腹大笑,时而感同身受,时而掩卷深思! 能用言语描绘世间百态,能用情节牵动人心,能为这宴会带来欢声笑语、带来片刻的轻松与思考——难道,这就不算是一种‘才’?不算是一种‘艺’了吗?”
她反问众人,眼神坦荡:“难道只有阳春白雪才算艺术?下里巴人能让大家开怀一笑,难道就没有价值吗?”
“再者说,” 她脸上露出一丝狡黠,“臣妇确实不擅长其他。与其上去乱弹琴污了大家的耳朵,或者瞎写几个字污了大家的眼睛,倒不如扬长避短,拿出自己唯一还算有几分把握的东西来献丑。这,难道不是对皇后娘娘、对各位最大的尊重吗?”
一番话说得是有理有据,既点明了故事的价值,又拉上了皇后的话做挡箭牌,还顺便自嘲了一下,将“献丑”和“尊重”联系起来,让人难以反驳!
原本还想跟着起哄嘲笑的人,此刻都有些哑口无言。
仔细想想……好像……她说得也有点道理?
至少比看她上去出洋相要好得多吧?
皇后娘娘看着下方那个伶牙俐齿、据理力争的小女子,眼中异彩连连。
她本以为苏绵绵要么会认怂,要么会强行表演然后出丑,却没想到,她竟然能为“讲故事”这等“不入流”的技艺,辩解得如此头头是道,甚至还隐隐带着几分令人信服的歪理?
有趣!实在是有趣!
她心中那点因为被挑战权威而可能存在的不快,早已被浓浓的兴趣所取代。
她缓缓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个真正感兴趣的笑容:
“好一个‘引人发笑,令人有所思’!好一个‘扬长避短’!” 皇后赞许道,“安人这张嘴,倒是比许多饱读诗书之人,还要厉害几分!”
她目光威严地扫过全场,止住了所有议论:“既然如此,本宫今日就破例一次!准了!安人,你就讲个故事来听听!本宫和在座的各位,都拭目以待,看看你的故事,是否真如你所言那般有趣!”
皇后金口玉言,再无人敢有异议!
周婉儿气得脸色发青,却只能不甘地退下。
楚玄清看着苏绵绵,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赞赏和骄傲?
苏绵绵心中大石终于落地!
成了!最难的一关过去了!
她对着皇后再次深深一福:“谢皇后娘娘恩典!臣妇定不负娘娘厚望!”
然后,她缓缓站直身体,深吸一口气,在万众瞩目之下,准备开始她的……咸鱼版才艺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