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
“未曾想，左公子竟是如此虔诚信佛，陪着贫僧在江南开坛讲法已有大半年，您的家人该是对您颇为想念，您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空藏大师手里摊着一把鸟食，他养的鹦鹉正在吃他掌心的鸟食，五彩斑斓的鹦鹉重复着空藏大师的话。
“您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您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您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
左意生好看的手压着一个棕木盒，淡着声道。
“我不信神佛。”
空藏大师笑：“在你身上都发生了这般奇异的事，你还不信？”
左意生垂眸：“若有神佛，便会带我再次去到那个朝代，可现在没有，便没有神佛。”
空藏大师将手中鸟食放回鸟食罐，拍了拍鹦鹉的头，哼哼唧唧道。
“歪理，神迹现过一回，已然该感谢神佛恩赐，眼下竟是贪得无厌。”
“小鹦鹉，你也莫贪多，会吃坏肚子的。”
左意生淡淡：“皮囊不过身外物。”
鹦鹉趁着两人交谈之时，赶忙多吃了几口鸟食。
空藏大师微顿，转瞬就抓住鹦鹉的后脖道：“你这小鹦鹉可真不听话。”
然后空藏大师才指了指北边，让鹦鹉飞回放在北边的鸟笼里去。
做完这些，空藏大师抬眼看向左意生。
“贫僧只是一介凡人，可没有能穿越时空的能力，上回你喝的是贫僧师父珍藏的逍遥酒，只那最后一壶，那一夜也都被你喝光，世上再无第二壶，你便是盯着我到天荒地老，我也不能再给你变出一壶逍遥酒来。”
“左公子，莫执念，归京吧。”空藏大师劝道。
左意生薄唇抿紧：“……莫执念？”
漆黑的眸子寂静幽幽。
“过往十几年，我从未生过执念，那感受并没有多好。”
“反倒如今，生了执念，竟觉得这日子有了些意思。”
空藏大师轻叹，虽不知左意生在那个朝代经历了什么，但空藏大师当初看中左意生就是因为他有一颗超脱世外的清净之心，正是最为适合修行佛道，成就菩提金身。
可哪知他好心办了坏事，为了同左意生打好关系，把自己师父珍藏的逍遥酒拿出来给左意生细品。
就喝了那么一回逍遥酒，清净之心便染了红尘色。
空藏大师如今都有些怪自己的师父了。
没事酿这种害人酒干嘛，菩提金身千年难遇，这不是害他少了一个宝贝徒弟嘛。
空藏大师心中遗憾，随手开始掐算。
左意生这半年见过空藏大师如此行径，空藏大师有些道行，不然不会每回都能刚好躲开他暗卫的追踪。
这回倒是不躲了，公然在江南开坛讲法，依空藏大师的说法，是想渡左意生，想看看左意生能不能在听他讲法后，就会产生皈依佛门的想法。
谁料，皈依佛门的想法，左意生是半点没冒出来，反而时不时就拿他那双冷似冰珠的眸子盯着他，就等着空藏大师再找出一坛逍遥酒来。
他上哪找出？
“嗯？”空藏大师皱了皱眉，指尖快速掐算着。
片刻后，空藏大师收起笑脸，严肃地看向左意生。
“你得回京师。”
左意生视线抬起，漆黑的眸子像是两坛寂静的寒潭，辨不明心思。
但他半点未动，自是不愿。
空藏大师犹豫几息，最终长叹一声。
“你要的答案，在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