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家中哀嚎声划破深冬的夜,上空寒风阵阵,雪粒声簌簌个不停。
施家的人还没有从施明严死亡悲痛中反应过来,一直期盼施炀的下落期盼来的却是施炀死在大娘娘的宫殿中,施夫人直接晕死了过去,施霁月守着母亲的身边。
而施家之中现在能做主的是施炀的弟弟施文佑。
在施明严出事后,施文佑从岭南一带便赶回了汴京,又恰逢遇到施炀的事情,施文佑一怒之下要前往魏王府问个明白。
却是被施家的人拉住,施家的人都明白。
如今魏王与仁德帝之间那僵着的局面已经在慢慢打破。
施家这个时候万万不能再去做那个出头鸟。
施炀死在延福宫的消息亦是震惊了不少朝臣,以往跟随先帝的那些老臣更是疑惑大娘娘为何要走这步棋。
但也有人质疑这是不是仁德帝的算计。
只是事已至此,不管是跟随先帝拥护魏王的旧臣,还是被仁德帝提拔的朝臣,对与仁德帝对大娘娘的软禁都没有人敢在朝堂说提起。
勇毅侯府。
东苑。
谢容瑛侧躺在窗户边的软榻上,厢房中与外面的冰天雪地截然不同,屋中烧着地龙,温暖如春。
她半阖着眼眸,听着窗户外的风雪声,似乎能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爽快。
打着盹的翠枝在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一下就从梨花圈椅上站了起来,迷糊的朝着软榻上的谢容瑛看了一眼,又朝着带着寒气的冬雪走去。
“姑娘睡着了。”翠枝压低着声音说道。
冬雪往谢容瑛的方向看去,刚要低声开口的时候,就听到谢容瑛出声。
“是有消息了吗?”
冬雪与翠枝对视一眼,二人朝着谢容瑛走去。
“姑娘,宸妃的人来说,事情发展的很顺利,大娘娘也如姑娘所愿被官家囚禁了起来,整个延福宫除了大娘娘身边的那个李嬷嬷外,全部都给施炀陪葬了。”冬雪说道。
谢容瑛眼皮微掀,她的视线落在地面:“这样一来,官家也会有所怀疑。”
怀疑是谁把施炀弄到了大娘娘的宫中。
毕竟仁德帝对大娘娘应该有所了解,就算大娘娘与施家有了分歧,甚至动了杀心,大娘娘也不会把人弄到延福宫里杀。
就算把人弄到延福宫杀,也绝对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官家怀疑,也会暗中调查,到底是谁的手伸到了皇宫。”谢容瑛越说,眼中就有了几丝兴奋:“这么一来,就该上官璟上场了。”
谢容瑛说完后,抬眼看向冬雪:“让固珣派人潜入皇宫观察宫里的动向,一旦有任何的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告诉我。”
“翠枝,你去。”
“是。”
翠枝离开后,冬雪便知道谢容瑛有什么话与她说。
“要是这几日魏王有下帖,就说我身子不适,不能出门,客气些,不要把魏王的人得罪了。”谢容瑛吩咐。
冬雪点头:“是,姑娘。”
谢容瑛低低的哼笑一声,想着如今的勇毅侯府,心中的那股怨气还是不能消散。
——
如谢容瑛所想的那般,在大娘娘出事的第三日,魏王身边的落瑾以谢老太太身边女使的身份来到勇毅侯府。
冬雪以谢容瑛染了风寒为由拒绝了落瑾前去探望。
而谢容瑛态度落瑾也看在眼里,简单的问了几句便以还有事情为由告辞。
秦珺异这短时间因着秦北渊的死在勇毅侯府中忙里忙外。
这期间也会偶尔前往东苑与谢容瑛说一些话,他自认为自己给足了谢容瑛耐心,却每每在看到谢容瑛对他那股似有似无的排斥与冷意时,让秦珺异内心压制不住的怒火积攒越多。
只是秦珺异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知道谢容瑛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更知道目前勇毅侯府唯有谢家才能走向以往的盛兴时候。
也就对谢容瑛的耐心又多了几分。
在秦北渊入土为安后,勇毅侯府恢复了平日的宁静,却有好似多了一层散不去的阴霾。
因着秦北渊突然的离世,秦沣渊把心里的野心全部散尽,这一次他好像明白了只有自己的亲人才会为自己打抱不平,也唯有秦家不散,秦家不落寞,他才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秦沣渊在秦北渊死后,彻彻底底体会到了这一点。
而白氏则是每日都关在房中,郑氏如何安慰都于事无补。
秦石渊又因天气寒冷双腿越来越疼,加上勇毅侯府中没有像蒋氏那样的人操持中馈,又因侯府越来越拮据,除了东苑烧着地龙与银丝炭外,其他的院落并没有这么享受。
周氏本想操持侯府,奈何能力有限,如今这侯府她根本就挑不起这个大梁。
因着寒冷,秦石渊双腿每夜都会疼的醒过来,周氏心疼不已,治好第二日找到谢容瑛面前。
“容瑛,这侯府还需要你来挑起这个大梁才行啊。”周氏历来能屈能伸,知晓自己的身份,所以在谢容瑛面前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侯爷每晚半夜都因为屋中太冷而双腿疼的睡不着。”
周氏说话间,环视了一圈谢容瑛的房间,她语气透着祈求:“容瑛,你能不能派人送些银丝炭到侯府的房中?”
谢容瑛不喜欢周氏的语气,又想到当初她想要联手周氏一起对付蒋氏,周氏却转背就把她所说的话告诉给了秦石渊。
她淡笑:“可是周姨娘,我这里的银丝炭也是祖母给安排的,要是送到了侯府的屋子,我就要挨冻了呀。”
要是以往,周氏听出了谢容瑛的意思后,起身就离开。
但现在勇毅侯府窘迫到这个程度,又想到秦石渊对她的好,她直接跪下身来:“容瑛,姨娘求你,给侯府屋子送一些银丝炭吧,我给你磕头了。”
“周姨娘,你好歹也是为侯爷生下子嗣的,你这样跪着少夫人,是要置少夫人于何地?”翠枝轻声呵斥。
恰逢此时,碰到前来东苑的秦珺异。
“我只是想侯爷晚上不要因寒冷睡不着觉而已,我不是为了我自己。”周氏开始梨花带雨起来。
此时秦珺异走进来,视线在跪地的周氏身上,又看着主位上面容平静的谢容瑛:“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