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屿洲。
今晚他的身上,是这种气息,好像野外闻到的青草香。
出于求生的本能,她下意识抱紧了谢屿洲的腰。
于是,形成了他们两人紧紧拥抱的画面。
她后脑勺被谢屿洲按住了,看不见身后的江城是什么表情,只听见他愤怒而又痛心疾首的声音,“嘉木!姓谢的,你放开我女朋友!”
下一瞬,谢屿洲的手松开了她后脑勺,她抬头一看,他松开的那只手正牢牢钳住了江城的手腕。
她看得出来,江城很痛,痛得脸涨得通红,五官都扭曲了,可见谢屿洲用了多大力气,但谢屿洲脸上却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态,“你说她是你女朋友,她同意了吗?”
“嘉木!”江城痛苦地看着她,“你告诉他,你跟他说,你是我女朋友,你爱我。嘉木,你说啊……我知道,你是在生我的气,你故意这样来气我的对不对?都是我不好,我改,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别再生气,好不好?”
“真的做什么都可以?”宋嘉木问。
“是。”江城眼里燃起希望,哪怕此刻仍然痛得五官移位,他还是高兴地直点头,“是的,嘉木,只要你不再生气,我做什么都可以!”
“那就……”宋嘉木顿了顿,“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吧!”
这重来一次的人生,只想尽情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再也不想被上一世的纷扰纠缠。
江城眼里的亮光熄灭下去,一片灰暗,喃喃地喊着她的名字,仿佛整个人被抽去了精气神。
谢屿洲送开了手,江城仿佛失去了支撑力,身体直接往下跌落下去。
“走吧。”谢屿洲扶着她。
宋嘉木回头一看,只见江城两眼呆滞,失魂落魄。
但她这一眼,仿佛又让江城活了过来,他大声喊,“嘉木,你到底知不知道今晚还有什么拍卖品?”
“不知道。”她冷淡地回了他一句。
“嘉木……让我……让我再送你个礼物……”江城凝视着她的背影,哽咽着低喃。
但宋嘉木没有听见,她只走了几步,就坚持不下来了。
脚踝实在太痛了。
于是远远落在了谢屿洲后面。
谢屿洲发现了,直接走过来,双手一伸,就将她抱了起来。
宋嘉木大惊,乘着他肩膀,“你快放我下来!”
谢屿洲没理她,一双大长腿走得飞快,直到走到大厅门口了,才将她放下。
“就你那速度,走回来已经拍卖完了。”他伸出手,“能走吗?”
这个人真的是……
宋嘉木到现在一颗心还砰砰乱跳的,站直了,大步往前走,可也只走了一步,就痛得弯了腰,最终,身子一歪,还是倒在他臂弯里。
她听见他传来的一声轻哼,“走吧,别逞强了。”
好吧,她一直就是个听劝的人,那就不逞强了吧。
几乎是谢屿洲搂着她回到拍卖厅里来的。
众目睽睽之下旁人怎么看,又在议论些什么,她都顾不得了,就谢老夫人笑眯眯的表情,就足够让她满脸通红。
“奶奶,我刚刚不小心崴脚了。”她小声解释。您老人家可别误会,我们真的不是什么搂搂抱抱。
谢奶奶反而急了,“要不,去看医生?”
宋嘉木原本也在犹豫,要不要趁这个机会退场先回去算了,可拍卖师拿出来的下一个拍卖品,让她打消了想法——因为,拿出来的是一个青花牡丹小花瓶。
是妈妈的作品,也是在她梦里,舅舅从别墅里拿出来的花瓶。
耳边忽然回响起江城刚刚的问话:嘉木,你知道接下来要拍卖什么吗?
是了,就是这个时候!
这个花瓶就是这一次拍卖会,江城拍下来送给她的。
那是她很感动很感动的一件事。
自从宋家被万紫琳改头换面以后,妈妈的东西都不见了。
她从宋家出来,被带回舅舅家,也是几乎什么都没带。
每一丁点和妈妈有关的事物对她来说都弥足珍贵,当江城告诉她,他抵押了老家的房子,给她拍回来妈妈的作品时,她感动得无法言表,觉得,就算为江城付出生命她都愿意……
呵呵,最终,不过一句呵呵罢了……
“嘉木,拍完这个我们就去医院。”谢奶奶说。
原来,谢奶奶和谢屿洲也是冲着这个花瓶来的,上辈子应该没有吧?毕竟,那时候她已经跟江城走了,是谢家的耻辱,谢家人怎么还可能再来拍花瓶?
“奶奶,这个,我想自己来拍。”眼看谢屿洲又要举牌,宋嘉木说。
“好!”谢奶奶笑着答应。
宋嘉木的妈妈钟意是当代青年艺术家,就算已经去世,拍卖价格也不会太贵,这只花瓶的起拍价,是从二十万开始的。
江城一气喊到了一百万。
宋嘉木不急不慌,举牌紧紧跟上。
“一百五十万!”听得出来,江城已经气急败坏,“嘉木!你到底在干什么?我拍到和你拍到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去了!
她稳如泰山,继续跟。
最终,这只花瓶被江城喊到了三百万。
三百万,应该是江城的极限了,宋嘉木再举牌后,江城再没声息。
拍完花瓶,宋嘉木就和谢家人先走了。
自此,江城便呆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宛如一座木雕,再也没有动静。
直到拍卖会结束,所有人都散去,他还坐在那里。
工作人员来打扫卫生清场,来叫他,他才动了,却对着眼前工作人员的脸,泪如雨下,“嘉木,我是真的爱你,你为什么不信?嘉木,我是真的爱你……”
“先生,我……我们已经结束了……”工作人员被吓得不轻,结巴了。
宋嘉木的脚踝在医院做了检查,没有骨折,只是扭到了,医生给她开了点外用的药以后,谢屿洲再送她回家。
在钟家门口,宋嘉木问谢屿洲,“你告诉我,我舅舅公司是不是出了问题?是不是跟你们谢家合作能帮到他?”
“这个问题……你不是应该问你舅舅吗?”谢屿洲靠在车门上,还是那副贼讨厌的玩世不恭态度。
“我就想问你。”因为舅舅不会说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