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半降着,停车场明亮灯光投在温穗明艳侧脸上,将她漂亮面容勾勒得清晰分明。
她垂眸时气质沉静,前座的沈慕桉从后视镜里看见,严肃面庞不自觉带了些笑意。
温穗淡声问:“沈先生在会议上力挺温氏,是因为奶奶吗?”
沈慕桉摇了摇头,“温秘书高估我跟顾董的交情了。秦家方案的漏洞摆在眼前,我只是就事论事。”
说着,他眯起眼,警惕地瞥向不远处的柱子,他总觉得有道视线如芒在背。
温穗沉默拧眉,暂时压下疑惑,再次开口:“既然不是奶奶授意,沈先生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沈慕桉修长指节在方向盘上敲出轻响,忽然抛出一句:“想见你而已。”
温穗一愣。
见她?
可他们分明不熟。
似是看穿她的戒备,沈慕桉嘴角弯起温和弧度,漆黑眸子难得染上几分暖意,“别误会,我对你没想法。见你,只是替个朋友看看。”
温穗更迷茫了。
她在京城举目无亲,港城的朋友也从未提过沈慕桉这号人物,实在想不出谁会特意托人来“看”她。
沉默一瞬,温穗攥紧文件,试探道:“那看完了,我能走了吗?”
“可以,”沈慕桉说:“门没锁。”
温穗利落下车,身后并未传来阻拦声。
她刚站稳,黑色轿车绕一圈回她面前,沈慕桉摇低车窗,仰头与她对视。
顶光浸在那双水色潋滟的桃花眸里,褪去锐利,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惆怅。
两人距离极近,沈慕桉目光专注,似乎要将每一处细节刻进心底。
温穗下意识后退半步,却听他轻声叮嘱:“照顾好自己,有机会,我们还会再见的。”
他抬手虚晃了一下,不等她回答便踩下油门。
黑色轿车很快消失在拐角,只留下温穗满脸茫然地静立原地,头顶冒出问号。
什么意思。
谜语人?
她不由回想沈慕桉方才那个眼神。
很奇怪,仿佛他们已经认识过一样。
但她确信,自己没见过他。
直到热风灌进领口,温穗才回过神,摇摇头把这事抛之脑后,转身往电梯间走,全然没注意到角落阴影里闪过的手机镜头。
二十分钟后,秦笙笙坐在保姆车里,手指反复缩放拍的照片里沈慕桉注视温穗的眼神,唇角勾起轻蔑的笑。
她想起什么,快速划开手机,拨通父亲电话,“爸爸。”
“怎么了?”
“之前拜托你查在医院陪温穗那个野男人,查到身份了吗?”
听筒里传来些许杂音,父亲语气冷硬:“查不到。”
“怎么可能?”秦笙笙惊讶道。
她家在京城能量不算小,要查一个人应该很轻松才对。
温穗那个贱人,到底从哪勾来的野男人?
电话那头停顿两秒:“医院监控被封死了,连温穗的就诊记录都被抹得干干净净。对方背景比我们想象的深,别碰。”
“连你都不敢查吗?”秦笙笙盯着照片里沈慕桉的侧脸,满眼阴鸷,“那个下三烂的贱人到底哪好,浑身一股子狐媚子味,也不知道拿什么脏手段,勾得那些男人前仆后继!”
她烦燥地戳着屏幕截屏,附上刺眼文字发给沈明珍——【伯母快看温穗这副浪荡样!】
对面秒回了个问号。
秦笙笙立刻点击语音通话,“伯母!温穗现在简直不要脸,大庭广众就跟野男人勾肩搭背,完全不把知彦哥当回事。”
“你现在在哪?”沈明珍声音很冷。
“还在公司,”秦笙笙压低音量,“照片上这人是今天来开会的官方代表,不知道什么时候勾上的。之前在医院还有一个,天天陪护,关系特别亲密。”
“......”
沈明珍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
电话挂断,秦笙笙心情总算变好。
等着吧,无论那男人身份是什么,温穗日子都不会好过了!
陆家老宅。
夕阳洒下柔和光晕。
顾辛华捻着檀木佛珠,指腹贴着佛珠反复摩挲。
陆知彦端坐在另一侧,月牙白的中式禅衣松垮地笼着劲瘦身形,最上方的盘扣随意敞开两枚,隐约能窥见精致锁骨。
袖口随意卷起,手腕那条玫瑰红手链已经摘掉,换成墨色翡翠手牌,质地通透如凝脂,恰到好处地贴合线条流畅的腕骨。
他懒洋洋撑着额角,难掩清贵气韵。
半晌。
顾辛华佛珠捻动的沙沙声停了,“今天会开的怎么样?”
陆知彦眼皮都没抬,“挺好。”
“好到差点跟海运局的沈先生拍桌子?”顾辛华冷哼,“知彦,这个项目,你该松松手了。”
陆知彦这才掀起薄薄眼皮,“奶奶,项目交给我,您还不放心呢?”
“要我放心,你就不该跟沈先生吵起来,”顾辛华没好气道,“沈先生提议温氏有什么错?反倒是你,一个劲地跟人家唱反调。”
“这是原则性问题,”陆知彦道:“贸然合作,会影响集团利益。”
“原则?”佛珠往掌心重重一扣,顾辛华冷笑反问:“那秦家呢?秦家那方案我看过,漏洞百出,要不是背后有人推波助澜,连初筛都过不了。”
陆知彦沉默。
“温家毕竟是温穗娘家,别做得——”
“妈!”
话音未落,就被沈明珍的高声呼喊打断。
她急匆匆推门而入。
顾辛华蹙眉,“咋咋呼呼像什么样!”
“这事必须现在说!”沈明珍冲到两人面前,手机几乎要戳进两人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