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代海燕的谈话结束后,我没有立刻离开咖啡馆。坐在那里,又独自沉思了片刻,将代海燕提供的信息和自己模糊的童年记忆碎片拼凑在一起。那个曾经模糊的“大伯伯”形象,在权力的背景下逐渐清晰起来。我意识到,这或许是我重新接触那个圈子,探寻更深层秘密,甚至为自己未来铺路的一个关键突破口。
决心已定,我掏出手机,翻找出一个尘封已久的号码。那是我家以前的老管家,忠伯的电话。自从父亲去世、家道中落后,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电话接通时,忠伯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依旧保持着恭敬:“Sky少爷?您……您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我没有寒暄,直接说明了来意,询问那位“大伯伯”现在的住处。忠伯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犹豫,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告诉了他一个位于市郊戒备森严的高档别墅区的地址。他没有多问我的意图,只是嘱咐了一句“多加小心”。
挂了电话,我立刻行动起来。先去了一家高档商场,精心挑选了一份价值不菲但又不至于过分张扬的礼品——上好的茶叶和一些稀有的滋补品,符合晚辈拜访长辈的礼数。
准备妥当后,我驱车前往那个陌生的地址。正如忠伯所说,那片别墅区安保极其严格,高墙耸立,入口处设有岗哨和层层关卡。
我将车停在指定的访客区域,拿着礼物走向大门。果然,荷枪实弹的警卫拦住了我,表情严肃,眼神锐利地上下打量着他。
“请问您找谁?有预约吗?” 警卫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我没有预约,”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而谦逊,“我找住在这里的陈老先生。我是Sea的儿子,Sky。” 我报上了父亲的名字。
警卫愣了一下,并未立刻放行。他通过对讲机向上级汇报,语气恭敬:“报告,门口有位自称是Sea先生儿子的年轻人,名叫Sky,携带礼品,请求拜访陈老。”
接下来是漫长的等待。我站在原地,感受着警卫审视的目光和周围压抑的气氛。他不知道里面的人会作何反应,是拒绝,还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我几乎以为会被拒之门外时,对讲机里终于传来了指示。警卫放下对讲机,对我说道:“请跟我来,陈老同意见您了。”
我心中微微松了口气,跟着警卫穿过厚重的大门,踏入了这片他既熟悉又陌生的权力核心地带。我知道,这扇门的打开,或许意味着他人生轨迹的又一次转折。
我被警卫领进了一间宽敞但略显陈旧的会客厅。房间的布置带着明显的时代烙印,深色的红木家具,厚重的窗帘,墙上挂着几幅山水字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和旧书卷的气息。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种不怒自威的庄重和权力沉淀下来的厚重感。
我被安排在一张硬木沙发上坐下,面前的茶几上很快被佣人添上了一杯热茶。茶香袅袅,但我却无心品茗。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在被无形的目光审视。我耐心地等待着,心中不断盘算着见到那位“大伯伯”后该如何开口,如何巧妙地提及父亲,如何重新建立起一丝联系。
然而,等待了许久,会客厅的门再次被推开时,走进来的却并非他预想中的老者。
那是一位看起来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女性。她身形保持得极好,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连衣裙,外面罩着一件质地精良的米色开衫,脖颈间系着一条素雅的丝巾,脚上是一双高度适中的黑色皮鞋。她的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脸上化着淡雅的妆容,五官端正,眉宇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者特有的从容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意味。她的气质沉静内敛,既有大家闺秀的温婉,又不失干练利落。
女子走到我对面的沙发坐下,姿态优雅,动作间没有任何多余的声响。她先是平静地打量了我几眼,那目光并不锐利,却仿佛能看透人心。
“你是Sky,Sea的儿子?” 女子率先开口,声音温和,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确认语气。
我立刻站起身,微微颔首,保持着晚辈应有的礼貌:“是的,您好。我是Sky。”
女子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我是陈老的女儿,” 她自我介绍道,语气依旧平淡,“家父年纪大了,最近身体不太好,精神也有些不济,不方便见客。所以今天就由我来接待你。”
她的解释合情合理,听不出任何破绽,但我心中却是一沉。我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见到那位掌握着关键信息和人脉的老人,现在却被他的女儿挡在了门外。这让我不得不重新评估眼前的局面。
这个女人,是他父亲的“防火墙”,还是真正能传递信息、甚至握有一定话语权的人?
我迅速压下心中的失望,脸上露出关切的神情:“原来是陈阿姨,失礼了。听到陈爷爷身体不适,我很担心。这次冒昧前来,主要是许久未见,想来探望一下老人家,也代我过世的父亲向他问好。没想到打扰到陈爷爷休息了。” 我的语气诚恳,姿态放得很低。
陈女士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你有心了。家父若是知道你还记挂着他,想必也会欣慰的。你父亲……唉,也是英年早逝,可惜了。” 她提起我的父亲,语气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惋惜,但眼神依旧平静无波。
我看着眼前这个滴水不漏的女人,知道今天的谈话恐怕不会轻松。我需要更加小心谨慎,才能从她这里探听到一丝有用的信息,或者找到接近权力核心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