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无名的讲述,尘封已久的往事在众人眼前展开。
原来当年,其他三宫宫主皆醉心于自己的事业,对于执刃这个浪费时间的位置并没有想法,所以执刃之位便出乎意料地落到了这一代资质最差的宫鸿羽身上。
但是宫鸿羽并不觉得自己幸运,反而只觉得耻辱,自卑和仇恨在他的心里渐渐生长。
在知道无名身份的那一刻,宫鸿羽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无名虽然是无锋刺客,可她身上的软肋实在是太多了,她在乎自己的弟弟,在乎兰夫人,也在乎公子羽。
不出意料地,为了自己的弟弟,也为了能陪在兰夫人身边安稳的生活,无名同意了宫鸿羽的计划。
那一夜,三宫损失惨重,两位宫主殒命,一位宫主重伤,只有羽宫,连一个侍卫都没有受伤。
公子羽痛苦地跌坐在地:“不,不是这样的,姨娘,爹他不是这样的人。”
事到如今还不愿意相信,扶光也分不清他是单纯的蠢,还是在逃避。
扶光笑容讽刺:“公子羽,你知道你的姨娘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吗?我在无锋查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是你的姨娘害了你的娘亲一生啊,你的娘亲本来有机会和爱人在江南共度一生,是她,知道了执刃对你娘亲的心思,费劲心思把这个机会递到你娘亲贪慕虚荣耀的家人眼前,可笑你爹,还以为是缘分呢。”
想起那些年娘亲的冷淡,娘亲的痛苦,公子羽不可置信地看向无名:“姨娘?真的是你?”
自己养大的孩子这般痛苦,无名心痛的无法呼吸,只能不断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子羽对不起。”
整个长老院都乱成了一锅粥,几个长老都没空看顾自己平时最是心疼的公子羽,又是使人去喊月公子,又是质问月长老为什么对无名的身份知情不报。
无名还在解释自己是真的疼爱公子羽,公子羽疯狂摇头表示不听解释,宫紫商想到自己的父亲也是泪流满面,气的就要去掀了宫鸿羽的棺椁,金繁在努力阻止宫紫商。
宫远徵将泡好的茶递给扶光:“姐姐,说那么多话渴了吧,喝点茶润润嗓子。”
手中茶水的温度刚刚好,扶光眼神微眯,好小子,教你内功,就是让你用来干这个的?
不过确实是贴心,谁说男子不如女呐,弟弟也是姐姐的贴心小棉袄嘛。
宫尚角白日在徵宫耽搁了一些时间,红灯亮起之时,他还没有离开宫门多远,匆匆赶回,也算是赶上了这场热闹。
只见长老院内,那一边乱成了一锅粥,这边扶光与宫远徵煮茶品茗,好不悠哉,他甚至看到了桌子上还有两碟精致的点心。
扶光此刻的姿态算不上优雅,但别有一番风流,她捧着茶杯,满目讽刺地看着吵闹的那群人。
宫尚角几乎站立不稳,从宫门门口到长老院的距离不算短,足够金复与他交代长老院发生的事情。
宫尚角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醒,他清醒地意识到,扶光是恨宫门的,就像她恨着无锋一样恨着宫门。
宫尚角从前只觉得扶光待宫门冷淡,她从不愿意见执刃,回宫门也只见宫远徵,可想到执刃慢待两个孩子,逼得年幼的她为了弟弟进了无锋这样的地方,饶是他将宫门看的很重,也很难对她苛责,可如今回忆那一幕幕,宫尚角明白,她从来都瞧不上宫门,如果不是宫远徵姓宫,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离开宫门。
也是,宫门这样的地方,瘴气弥漫,各怀鬼胎,为了那点嫉妒和不甘,就能毫不犹豫对同族血亲出手,甚至对两个孩子也能出手打压,怎么配的上太阳。
想到这里,宫尚角闭了闭眼,收拾心情,冷着一张脸走进长老院,着手收拾眼前的残局。
月公子已经被带过来,对自己曾经的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并且哀哀切切地表示云雀是个好姑娘,和那些无锋不一样,气的几位长老青筋直跳。
扶光都忍不住为他们的爱情感动了,不住地为这段可歌可泣的爱情鼓掌。
突然出现的掌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扶光灿然一笑:“好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好姑娘,月公子,你知道她拿走的百草萃救了谁的性命吗?是无锋首领的性命呢,无锋能有今天这样的好局面,真是全赖月公子高抬贵手。”
扶光的声音很好听,清润而又甜美,落在众人的耳朵里却似地狱索命的阎罗低语。
一时间,宫紫商不发癫了,公子羽不哭了,就连无名都停下了辩驳,所有人都看向了跪在中央的月公子,只有一个念头在众人脑海中反复回放:月公子救了无锋首领。
一片寂静中,扶光同宫远徵小声吐槽的声音格外清晰:“要我说你们和无锋也真是相爱相杀,又联姻,又合作,还互相救赎。”
宫远徵对宫门本就没什么感情,要不是哥哥一直看重宫门血脉亲情,他连百草萃都不想给他们,笑的邪气四溢:“是啊姐姐,无锋要是没有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活呢。”
宫尚角拔剑四顾心茫然,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先恨谁,恨无情的先执刃,恨恋爱脑的月公子,还是恨偏心的长老院。
想起自己的娘亲和弟弟,想起幼失怙恃的宫远徵,想起那个最开始总是带着满身伤来见他的小姑娘,宫尚角感觉眼角有温热划过,他错了,他以为这里是家,他为了这个家,数次死里逃生,甚至委屈远徵弟弟,可就是这个家,让他失去了真正的家人。
宫尚角素来坚强,在江湖上也是威名赫赫,众人哪见过宫尚角哭啊,宫远徵瞬间就坐不住了,大步走到宫尚角面前,满脸担心:“哥,你没事吧。”
宫尚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摸了摸远徵的头:“哥处理一些事情,你先送扶光回女客院好吗?”
宫远徵还欲再问,被扶光拉到身后:“哥,我先带小徵回去,我这次带回来的情报也说的差不多了,这边的事情,你处理吧。”
宫尚角不想让他们两个看见自己失态,点了点头,示意他们两个离开。
宫远徵握了握腰边挂着的扶光送的剑:“哥,谁欺负你,我就杀光他们。”
扶光和宫远徵牵着手离去,他们的背影被月光拉的很长,两个影子交叠在一起,看起来亲密又和谐。
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门口的公子羽看着这一幕心情复杂,他曾经也以为自己是拥有这样的真情的,可是原来父亲逼迫母亲,母亲另有爱人,他的存在让母亲爱恨交织,而素来疼爱他的姨娘,原来也是别有目的。
两人交谈的声音传来。
“姐姐,你还记得爹娘是什么样子的吗?”
“爹娘啊,爹爹和你长得很像,也是一个草药天才,爹爹很爱娘亲,不过爹爹比你喜欢笑,娘亲也很爱笑,娘亲看着我们的眼中总是很温柔,娘亲唱歌很好听,小时候总会给我们唱歌听哄我们睡觉,爹爹还会吃醋呢,我总感觉爹爹比较爱娘亲,爱我们俩是顺带的.....”
虽然扶光来的时候,宫清徵和孟夫人已经没了,但是从没有感受过父母之爱的扶光依旧很珍惜这段回忆,讲起他们俩个,扶光的声音温柔的不可思议。
公子羽的眼睛微微睁大,扶光这个一言不合就指着所有人鼻子骂的疯女人也会有这样温柔的一面吗。
身后传来他们对父亲的审判,和扶光温柔 声音交织在一起,公子羽迷茫望天,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就在这短短的一个晚上,他好像失去了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