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栀意的眸子暗了暗，她憋屈地把镜头转过去，故意不让哥哥看见她。
“又怎么了祖宗？”
段景越嘴上不说想，心里却念叨得很，这一下子见不着这姑娘人了，也跟蔫了似的，喊人转过来转过来，硬是也一点儿都不带听的。
男人妥协。
“想你想你，这样总行了吧？林栀意，你和哥哥正说着话呢你转什么镜头，让我好好看看行不行？怎么现在一天到晚都和我反着来呢？嗯？”
林栀意一听前头两个字便就心满意足了，她乖乖地把摄像头转了回来，笑容灿烂得像是被阳光撒了个遍，连带着将这对面人眼神里的疲惫也照散了去。
怎么会这么乖呢？段景越看着她的妹妹，就像是见着了太阳，好久都没这么轻松过了。
“哥哥，我今年过年和王姨一起看了春晚，还一起吃了饺子！我好想你！都没心情认真看。”
林栀意滔滔不绝，说着说着自己就先掉了几滴眼泪，往年哥哥都会当着她面发红包，他就看着哥哥给她转账，要是少打一位数，这姑娘才有的闹呢，缠着他要说好多句话才肯罢休。
可今年不同，隔着屏幕，见得着抱不了，可谓是天差地别！
段景越心里头也不是滋味，可今时不同往日，太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别说回京了，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办公室住了多久，简直是把公司当成家了。
可他是哥哥，他得安慰自己的好妹妹，憋着自己心窝里的那股子难受劲儿，男人还是笑道：“这么大了还掉眼泪呢？羞不羞啊？我还记得你当年刚到我身边来，那叫一个坚强，说都说不得的，问就是没哭，现在年纪大了，怎么反倒这么爱哭了呢？”
林栀意不说话，咬着下嘴唇，像是要凿个小坑出来，哥哥说话好难听，还老是拿过去的事情搪塞她。
可她本来就想哥哥，好想，比前几年还要想。
她看着罪魁祸首还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这些天的委屈就像是泉水似的滔滔往外流，止都止不住。
段景越本想只是调侃几句，眼瞅着不对劲儿，立马话锋一转道：“诶诶诶，这又是怎么搞的，刚过年就哭啊，多不吉利！”
林栀意这姑娘像是被他这句话给吓到，连忙捂住了嘴，真就一滴泪也不敢再落了，她坑坑巴巴了半天，硬是说满了三个“呸呸呸”才松了口气。
段景越憋着笑，这姑娘年纪小，迷信倒不少。
“好了，不要哭了，我不是在和你视频吗？嗯？”
“那顶什么用！”
林栀意眨了两下眼睛，咻咻地喘着气，今天可千万不能再哭了！
“好好好，好好好，哎哟儿，真是。”
段景越靠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也不知再说什么好，索性就看着对方，当初她来到他身边还是个小孩子，叽叽歪歪得跟只百灵鸟儿似的，如今一年一年晃过去，就长这么大了，到底是谁说度日如年的，这日子简直是太快啊！
“哥哥，我这段时间有在乖乖学英语，不过为什么你突然要我考这些呀！难道你要送我出国吗？”
林栀意不是没想过出国，可万一出了国，那不是离哥哥就越来越远了！她才不要离哥哥那么远，她的那点儿想法还没告诉哥哥呢！她总得找到机会呀。
段景越的神色僵了僵，只是一瞬，他慢慢道：“考了总是有好处的，你不是还想到处去旅游吗？趁着年轻，多出去转转也好。”
林栀意点点头，这倒是无可厚非，她本来都想多出去转转，但她想要哥哥待在她身边，这样她才能放心地去玩。
段景越咳嗽了声，不自觉地又拿起一旁的纸来醒了醒鼻子，他将手机屏幕置于左侧，扯了扯领带，额头上的青筋都被这顶光照得彻彻底底。
“哥哥，你是不是感冒了？有没有按时吃药！我觉得你这次和我打电话瘦了好多！你能不能每天都按时吃饭呢？我每天可都是给你发了消息的！你这样不行，你以后必须给我发照片打卡……”
段景越一句话还没说，林栀意就先七言八语地训了他一顿，不仅如此，这姑娘训完后，还故作深沉地加上句“你能不能别老让我操心，我很忙的。”
这下就轮到男人笑了，他朝手机瞥去一眼，嗤笑着说：“到底谁是长辈？”
“要你管呢！反正哥哥做得不对，我就要说！怎么啦！还不让我说了？”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行不行，说完了就早点睡觉，现在都一点了，你还准备和我讲到多久？”
还能讲好久！和哥哥在一起，她是几辈子的话都说不完的。林栀意心里这么想，可嘴上却不敢这么答，她看得出来，哥哥已经很累了，他也需要休息。
想到这儿，林栀意便应着他的话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道：“好哦好哦，我也正好困了！”
“那你挂电话，去睡觉好吗？”
“不挂！哥哥还没说想我！你要说想我了我才挂电话！”
“我刚刚不是已经说了？”
“我要听你再说一次。”
段景越刚准备反驳她的话，就见着她这双眼睛一闪一闪地盯着屏幕，像是饱足劲儿的花骨朵儿，他妥协道：“好了，我也很想你，你在家乖一点，好好上学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真啰嗦！晚安哥哥！”
林栀意心满意足，挂了电话便一头栽进了被窝里，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她想。
另一头，她的电话刚挂断，男人的电话即刻便又响了起来，他点了支烟，疲惫地吸了不知道多少口。
“知道了，钱的事情我来办。”
夜沉的像是醉了酒，珠白色的烟圈徐徐在黄晕的灯光下游荡，渐渐地淡了，散了，只能隐约看见他的那张皱着眉头的脸……
他得为她做好打算……
男人灭了烟，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他阖上眼，这么多天，也总算是睡了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