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说……”
风卷着梧桐絮掠过唇齿，宋时悦突然往后退半步，背包带在指尖勒出红痕。
远处红绿灯切换的光映在她脸上，把那句“喜欢你”照得忽明忽暗。
路思遥困惑地歪头，又往前凑了半寸，
“到底什么呀？”
她发梢扫过宋时悦手背，痒得少女猛地攥紧拳头。
宋时悦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下一秒却转身拔腿就跑。
“宋时悦！”
路思遥的呼喊被晚风吹散，她望着少女在街角消失的背影，指尖还残留着对方体温的余温。
［亲亲，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刚才说的是喜欢你。］
［我当然知道她喜欢我，但是现在好感度才六十多，再等等吧］
暮色里，不知谁家飘来吉他弹错的和弦，像极了刚才那人慌乱的心跳。
路思遥陷在蓬松的空调被里，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她瞳孔发亮。
七月十号的日期刺得人眼眶发烫，她盯着日历上被自己用荧光笔圈出的红圈，三天后，是宋时悦的生日。
空调外机的嗡鸣混着楼下小孩的嬉闹声漫进房间，路思遥翻身把脸埋进枕头，鼻尖却还萦绕着傍晚梧桐树下宋时悦身上若有若无的薄荷香。
她伸手摸向床头柜，指尖触到冰凉的月亮手链。
那是去年中秋节，苏婉送给她和宋时悦的礼物。
路思遥蜷在床头打开购物软件时，指尖都在发烫。
她飞速划拉着屏幕，把星星灯、彩带、气球统统塞进购物车，忽然在蜡烛专区顿住，定制款奶油色蜡烛。
她咬着下唇打字，屏幕光映得睫毛投下颤动的阴影，“to世界上最好的宋时悦”
窗外雨声渐急，路思遥却觉得胸口涨满温热的风，像极了宋时悦靠近她时，温热呼吸拂过耳畔的触感。
接下来的两天，她像只忙碌的小兽，偷偷在二楼空房间布置气球，把定制蛋糕的尺寸确认了三遍。
路思遥踩着梯子挂星星灯时，脚踝被气球绳缠住，差点从凳上摔下来。
空房间的窗户正对着后院，能看见宋时悦每天清晨背着小背包出门的身影，
少女总是揉着眼睛打哈欠，发梢翘得像只炸毛的猫。
她咬着下唇把“happy birthday”的拉旗摆正，心想这人怎么连早出晚归都这么可爱。
第三天傍晚，路思遥蹲在地上给气球打气，忽然听见玄关传来钥匙转动声。
她慌忙把彩带塞进沙发底，指尖还沾着没抹匀的胶水，就看见宋时悦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来，外套随意搭在肩上，露出后颈新晒出的淡麦色皮肤。
“怎么这么晚？”
路思遥伸手去接她的手提包，却被宋时悦侧身避开。
少女头发汗湿成绺，却笑得狡黠，
“秘密。”
她转身时，背包里掉出张揉皱的纸条。
路思遥蹲下身捡起那张揉皱的纸条时，指尖触到纸面细密的纹路。
“蓝暗咖啡馆”几个字被水笔反复勾勒，边缘洇着淡淡的墨痕，日期“七月十三日下午三点”刺得她眼眶发烫。
那是宋时悦生日当天，也是她计划揭晓惊喜的时刻。
楼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路思遥慌忙将纸条塞回原处，起身时撞翻了脚边的气球篮。
“砰”的爆裂声里，她听见宋时悦在楼上喊，
“怎么了？”
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慌张。
“没、没事！”
她弯腰收拾散落的气球，看见纸条上“不见不散”的字迹在月光下微微发颤，像极了这几日两人擦肩而过时，彼此眼底藏着的躲闪与灼热。
深夜的空房间里，路思遥对着布置妥当的场地发呆。
星星灯暖黄的光晕里，定制蛋糕上的蜡烛静静伫立，奶油玫瑰旁还藏着她亲手写的卡片。
手机屏幕亮起，是宋时悦半小时前发的消息，
“明天有点事要忙，晚上再找你。”
她咬着下唇打字，终究没问出口。
窗外的风掀起窗帘，把“生日快乐”的拉旗吹得轻轻晃动。
雨丝斜斜划过玻璃窗，在路思遥眼前织成朦胧的纱幕。
二楼空房间里，星星灯依旧亮着暖黄的光，却照不暖她发凉的指尖。
蛋糕上的奶油玫瑰被冷气凝出细小水珠，“to世界上最好的宋时悦”字样在烛光中微微晕染。
手机屏幕第五次亮起时间——下午五点零七分。
路思遥攥着手机的指节发白，对话框里宋时悦最后一条消息还停在昨天，
“明天有点事要忙，晚上再找你。”
雨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她忽然想起那张写着“蓝暗咖啡馆”的纸条，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气球被风吹得轻轻摇晃，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路思遥起身推开窗，潮湿的风裹挟着雨水扑在脸上。
远处街道的霓虹在雨幕中晕成模糊的色块，她望着宋时悦常走的那条路，直到暮色彻底吞噬最后一缕天光。
蛋糕上的蜡烛火苗突然剧烈跳动，映得她泛红的眼眶亮如星辰。
路思遥抓起玄关的黑伞冲出门时，雨水溅湿了她的裤脚。
街道上的路灯忽明忽暗，她握着手机的手在发抖，屏幕上宋时悦的号码拨了又删，最后还是输入“你在哪”发送。
风卷着雨丝扑进伞面，她想起藏在空房间里渐渐融化的蛋糕，想起那些精心布置的气球与彩带，心底泛起酸涩的涟漪。
街道在雨幕中氤氲成模糊的水彩画，蓝暗咖啡馆的霓虹招牌在远处明明灭灭。
路思遥的帆布鞋踩过积水，溅起的水花打湿裙摆。
她站在咖啡馆玻璃门前，透过水雾看见宋时悦坐在角落，对面坐着的正是顾清禾。
顾清禾将一个红色丝绒盒推到宋时悦面前。
伞尖滴下的水珠在地面晕开，路思遥突然想起那张被揉皱的纸条。
手机在掌心震动，宋时悦的消息跳出来，
“临时有点急事，别等我吃饭。”
雨幕模糊了玻璃窗，路思遥的瞳孔在看见顾清禾凑近的瞬间骤然收缩。
伞骨硌得掌心生疼，她眼睁睁看着宋时悦耳尖爆红，低头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而顾清禾的指尖几乎要触到她垂落的发丝。
某个瞬间，两人的轮廓在雨雾中重叠，像极了电影里烂俗的接吻镜头。
手机“啪嗒”掉进积水里，路思遥却浑然不觉。
宋时悦猛地转头时，只看见雨幕中一抹仓皇闪过的黑色衣角。
她的心骤然揪紧，指尖无意识地攥住顾清禾递来的纸巾，上面还沾着方才他从她发间取下的白色羽毛。
“怎么了？”
顾清禾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那根被丢弃的羽毛在垃圾桶边缘轻轻颤动。
宋时悦盯着街角积水里破碎的霓虹倒影，喉间泛起涩意，
“没什么，我先走了，顾总”
宋时悦攥着伞柄的指尖泛白，雨珠顺着伞骨连成线砸在肩头。
她踩着积水狂奔，帆布鞋里渗进的雨水让脚底发滑，却不敢放慢半步。
宋时悦撞开家门时，雨水顺着伞骨在玄关积成小水洼。她发梢滴着水，手忙脚乱地掏手机，锁屏跳出路思遥的消息时，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祝你得偿所愿，我出国深造了。”
屏幕上的字像冰锥扎进心口，宋时悦的指尖不受控地发抖。
她踉跄着扶住墙，目光落在二楼空房间虚掩的门缝上，暖黄色的星星灯还亮着，透过门缝能看见半块融化的蛋糕，奶油上“宋时悦”三个字被雨水洇得模糊。
“遥遥…”她的呼喊撞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回音混着雨声格外刺耳。
宋时悦猛地冲上楼梯，踩碎了不知何时散落满地的气球，在看见床头戒指盒的时候，眼泪终于决堤。
盒子里掉出张被揉皱的卡片，字迹被水渍晕开却依然清晰，
“我不希望我的喜欢成为负担，不仅仅是你的，更是我的。”
窗外惊雷炸响，她攥着卡片冲向阳台，暴雨瞬间浇透全身，却怎么也冲不掉心底蔓延的恐慌。
远处的霓虹映着她颤抖的身影，而那个总是义无反顾奔向她的女孩，此刻或许已经踏上了飞往异国的航班。
手机在掌心震动，这次是顾清禾的消息，
“表白成功了吗？
宋时悦望着黑沉的夜空，雨水混着泪水滑进嘴里，咸得发苦。
她颤抖着打字，每敲一个字都像在割裂心脏，“没有，她出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