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学理？”江鱼好奇地询问。
“是啊，我跟……家里商量过了。”
听罢，江鱼把语文书抱在胸前，轻轻点了点头。
“我应该也是学理。这文科要背的太多了。”
随后她仿佛又想起了前几日的历史抽背，又悻悻地点了点头。
看着江鱼难得展现出非壮士气魄的一面，林乔感到一丝丝陌生。
一同感受到的还有搁着他两排开外的朱鹏和老李。
此刻这两人正笑嘻嘻地看着林乔和江鱼的交谈。
注意到林乔的目光，朱鹏竖起了大拇指，口型变换。
“林哥牛波一。”
随后这货又对着江鱼挤眉弄眼。
不过还没等他挤个两三下，一本旋转着飞出的语文必修一课本精准地砸到了他的脑袋。
一声哀嚎淹没在了嘹亮的晚读声中。
晚读结束后，朱鹏和几个壮实的男生被老班叫走了。
这一度让江鱼有些忐忑。
“那个怂包不会去告状去吧。”
她撇着嘴看了眼窗外。
“特么的，朱鹏要是敢告状老娘弄死他！”
刚刚对这个同桌观感有所改善的林乔干笑了两声。
但事实并不是江鱼所想，朱鹏和几个男生搬来了几个大箱子，分别装着红色鸭舌帽和马甲。
小红帽活动。
这是宜月三中特有的活动，是学生参与校园管理的一种方式。
从学期开始，每个班级轮番担任一天“小红帽”。
在班级担任小红帽的当天，班级中的同学需要戴上红色鸭舌帽和马甲，分别对学校食堂，超市，寝室，实验室，操场，等各个方面进行检查。
包括但不限于，食品安全检查，食堂卫生检查，寝室安全检查，卫生检查，操场及校园风险排查……
“终于到咱们班了，高二的班级真多，从开学到现在都轮了多久了？”
江鱼随手抓起一个红色鸭舌帽，压低声音抱怨道。
“咱们明天查？”林乔问道。
江鱼却没有回应，而是朝讲台扬了扬脑袋。
许霜有些吃力地将一个箱子推到门边，起身擦了擦额头。
扫视了一圈班级，轻轻拍了拍手。
“明天是咱们班担任小红帽，待会儿会传给大家一个表，大家看着填，选了后就不要改了，把自己的责任尽到。”
话音刚落，班级就陷入了一阵骚动，大家纷纷讨论着自己将选的工作。
“查寝室哎，可以查女寝！”老李朝朱鹏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猥琐！”江鱼翻了不远处的两人一眼。
不出所料，查寝室这一个小组最受欢迎，传到林乔手中时查寝小组只剩下一人，其他小组几乎都无人问津。
林乔对于查什么寝室毫无兴趣，他扫视一遍表格，想先看看那个人选得什么。
搜寻无果，班长似乎是最后再选？
“你选……操场？”江鱼探过身子，看着林乔在操场那一栏写上名字。
“操场不会累吗？我听说好像还要疏通下水道啥的。”
“没事，我主要想去晒晒太阳。”
这是心里话，应该是从小到大没上过多少体育课的缘故，林乔对于学校的操场向来十分钟爱。
初三那会儿临近中考，每天下午他都会抽出时间去操场跑上一圈。
淡淡的塑胶味混杂着阳光的气味，被一阵阵球场传来的呼喊声打散开来，再聚集到一起。
“这么爱操场，你可以走体了孩子。”江鱼在食堂那一栏打上了勾，随后说道。
晚自习开始，小红帽栏目表也全部勾选完毕，许霜从最后一个同学手中收回表格，带去了办公室。
林乔抽出了零班试考的卷子，先从化学做起。
难度和平时的考试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一个小时的卷子，他二十分钟就做完了，懂得都懂。
随后是数学和物理，真正地让他体验到了何为无从下笔。
对于零班的那一丝希冀在晚自习下课铃声中被打得烟消云散。
灰白的卷子纸上处处是标记，而选项和答案区却比他的脸还干净。
林乔一只手托腮，另一只手攥着笔在答案和试卷之前来回徘徊。
忽然感到脑袋猛地收紧，一瞬间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升天了。
一顶偏小的红色鸭舌帽反着扣在了他的头上。
“林乔你脑袋怎么这么大，是不是小时候三鹿喝多了？”江鱼一如既往地毒舌。
她随后拨掉林乔头上偏小的帽子，又从箱子中挑出来一个看起来大上一圈的给他戴上。
“你戴这个吧，大头儿子。”
林乔转头正准备回击两句，却忽然发现靠墙的窗外，透过玻璃的黑暗之中有一张严肃的脸。
略微泛油的眼镜反射着从教室内射出的白光。
江鱼背靠墙和窗户，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此刻她正讥笑着看着林乔，期待着他会如何回应。
林乔可能会反击一句说他是大头爷爷，那么江鱼就会赏他一拳。
林乔还有可能忍气吞声，但他肯定会在心里暗骂几句，那江鱼也要赏他一拳。
江鱼用食指撑住那个从林乔头上摘下的偏小的红色鸭舌帽，用力摇晃着转圈，笑嘻嘻地等待林乔回应。
丝毫没有意识到原本喧闹的班级正渐渐安静下来。
“江鱼同学……”林乔表情真挚无辜，微微睁大眼睛。
看着少年褐色的瞳孔，江鱼感到心脏一颤。
不对劲！
“虽然已经下课了，但是请不要打扰我学习可以吗？你不学我还要学呢。”
林乔强行压抑住想要上扬的嘴角，表情恳求而真挚。
江鱼食指上原本正在快速旋转的鸭舌帽缓缓停歇，她机械地扭头看向窗外。
与一张苦瓜脸的班主任老马四目相对。
“哎嘿？”江鱼莫名发出一声惊叹，嘴角抽了抽。“不……不是放学了吗？”
老班长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背着手走进班级。
“我说两件事再下课。”班主任走上讲台，瞥了眼门口箱子之中的帽子和马甲。
“这外套是你们明天才用的，有的同学这么着急就拿走穿上了？”说罢他瞥了眼坐在第二排的江鱼和林乔。
“又不是啥好东西，都是人穿过用过的，你们倒好，跟捡到宝似的……”
林乔不动声色地摘掉江鱼戴到他头上的帽子，微微侧目。
原本巾帼不让须眉的江鱼耳根通红，头低的恨不得塞进抽屉里。
讲台上老班已经略过这个话题，正在讲明天活动的一些细则。
江鱼却还是不敢抬起头。
原谅林乔此刻才真正地意识到，原来江鱼也是个女生，会因为老师批评而脸颊通红。
“再强调一遍，这不是游戏供你们放松娱乐的，是一种监督！也不要因为这一个活动打断你们原本的期末备考状态。”
“明早早读正常，早读完了后许霜组织一下。”
“还有，选课的事越早敲定越好，元旦时就要交选科表了，期末时文理分开考。”
最后的最后，老班也不忘强调一下学习上的事。
说罢他扬了扬手走下讲台，在公示栏宣传板上粘贴好小红帽分组表。
很快就有一大堆同学上前查看。
老班趁机走到林乔的座位边。
“那题目难不难？”老班笑嘻嘻地问道，眼神若有若无地瞟着另一边正趴着的江鱼。
林乔苦笑着摇了摇头。
随后老班抬手指了指他的同桌，眼神探询。
林乔这次明白老马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看江鱼状态不太对，特地再来看看。
“江鱼。”林乔轻轻肘了下同桌。
江鱼猛然抬头，两侧刘海被压的有些凌乱，脸蛋红扑扑的，朝老班紧张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