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是‘天罗地网’!天机阁的禁忌杀阵!”台下有识货的人发出了绝望的惊呼。
天机阁之所以能成为让整个江湖都闻风丧胆的神秘组织,靠的不仅仅是那些神出鬼没的高手,更重要的是他们手中那些由上古机关术打造而成的恐怖杀器,而这“天罗地网”便是其中最富盛名的一种。传说此阵一出,便是天人境的强者陷入其中也要被活活耗死。如今这绝杀之阵竟然出现在了这里,完了!所有人的心中都只剩下了这两个字,今天他们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了。
“哈哈哈哈!”吴子虚看着那已经彻底成型的黑色囚笼,发出了癫狂的大笑,“看到了吗?这就是与我天机阁作对的下场!就算你是剑神又如何?在这‘天罗地网’之下,你也只有死路一条!”
他的脸上写满了病态的得意与狰狞,他仿佛已经看到眼前这个破坏了他完美计划的青衫男子,被万千毒针穿心而过、死不瞑目的凄惨下场。
然而,他想象中的那一幕并没有发生。林枫依旧静静地站在高台之上,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那将阳光都彻底隔绝的黑色囚笼,脸上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他只是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天机阁……就这点本事吗?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也罢。”他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天问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
话音落下,他手中的“天问剑”再次嗡鸣。这一次,剑身之上没有绽放出任何光华,但是一股比之前斩杀白骨夫人时还要恐怖、还要浩瀚、还要令人绝望的无上剑压轰然降临。
在这股剑压之下,整个天地都仿佛凝固了。时间静止,空间破碎,万物臣服。
那座看起来坚不可摧、足以困死天人的“天罗地网”,在这股纯粹的绝对剑压面前,就如同一个纸糊的灯笼,连一瞬间都未能撑住,便“咔嚓咔嚓”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碎裂声。
紧接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那座代表了天机阁最高机关术成就的禁忌杀阵,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硬生生地压成了一堆废铜烂铁。漫天的金属碎片,如下了一场黑色的暴雨。
吴子虚如遭雷击,猛地喷出一大口逆血,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十岁。他那癫狂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空洞与绝望。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死灰般的恐惧,“这……这不是武功……这是……领域……”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究竟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这不是人,这是一个已经完全超脱了凡俗界限的……神!
阳光重新洒满了整个演武场,温暖而和煦。但是场内的每一个人却都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他们的身体在颤抖,他们的灵魂在战栗,他们依旧沉浸在刚才那如同神迹一般的震撼之中,无法自拔。
高台之上,林枫收起了剑,“天问剑”再次恢复了那古朴无华的模样,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幕都只是一场幻觉。林枫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已经彻底失魂落魄的吴子虚身上,他没有杀他。因为对他而言,碾死一只蝼蚁和放过一只蝼蚁并没有任何区别,都毫无意义。而且留着他或许还有点用,可以回去给天机阁的那些大人物们带个话,告诉他们:我,林枫,回来了,洗干净脖子等着。
这场轰动了整个中原武林的“鉴剑大会”,最终以一种谁也没有想到的戏剧性的方式落下了帷幕。玉公子慕容熙身败名裂,被废了武功,如同丧家之犬被江南慕容家的人悄悄地接了回去;幽冥教妖女白骨夫人形神俱灭;天机阁的阴谋彻底败露。
而那位横空出世、一剑惊天的青衫“剑神”,则是在大会结束之后便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也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他就像一颗划破夜空的流星,璀璨夺目,却又神秘莫测。但是,关于他的传说却如同插上了翅膀一般,飞快地传遍了整个江湖。有人说他是隐世了数百年的上古剑仙,也有人说他是“天问剑”的剑灵化身,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但有一点是所有人都公认的,那就是这个江湖的天要变了,一个属于“剑神”的全新的时代即将来临。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林枫,此刻正悠哉悠哉地坐在洛阳城里最普通的一家面馆里,吃着一碗最普通的阳春面。在他的对面,坐着依旧是一脸懵逼状态的剑十三。直到现在,剑十三都还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他亲眼见证了一场神迹,也终于知道了自己追随的这位前辈究竟是何等伟岸的存在。
“前……前辈……”剑十三结结巴巴地开口,他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了,叫“前辈”似乎已经远远不够了。
“吃饭,”林枫头也不抬地说道,“面要糊了。”
“哦……哦……”剑十三连忙拿起筷子,机械地往嘴里扒拉着面条,食不知味,他的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前辈……您……您真的是,活了五百年的……”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林枫吃完了最后一口面,放下了筷子。他抬起头看着剑十三那副好奇宝宝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差不多吧。”
这个回答虽然模糊,但也等于是默认了。剑十三再次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活了五百年,这还是人吗?这就是真正的陆地神仙啊。
“那……天机阁……”
“一群自以为是、喜欢在背后搞些小动作的跳梁小丑罢了。”林枫的语气充满了不屑,“不过他们背后似乎还站着更有趣的人。”
“哦?”剑十三来了兴趣,“前辈,您是说天机阁的背后还有幕后黑手?”
“嗯。”林枫点了点头,“我在那个吴子虚的身上,闻到了一股很熟悉的味道,一股让我很讨厌的味道。”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看来有些沉睡了很久的老鼠,又开始不甘寂寞,想要出来兴风作浪了。这样也好,省得我一个个去找,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他们一锅端了。”
他的声音很平淡,却让一旁的剑十三听得热血沸腾。他知道前辈这是要有大动作了,一场席卷整个天下的巨大风暴即将来临,而他将有幸成为这场风暴的亲历者与见证者。
“前辈!”剑十三猛地站起身,他的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与狂热,“请带上我!我剑十三愿追随前辈至死不渝,为您扫清一切障碍,为您斩尽一切宵小!”他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
林枫看着他,看着这个眼神中重新燃起了“道”之火焰的少年,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的欣慰的笑容。
“起来吧,路还长着呢。”
“下一站,”他的目光望向了遥远的北方,那个天下的中心,大炎王朝的都城——神都,长安,“我们去见一见那位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
洛阳城内的风波,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的涟GIN荡久久未能平息。
而掀起这场滔天巨浪的主角,林枫,却早已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一碗阳春面,几句云淡风轻的交谈,便为这场震撼了整个武林的“鉴剑大会”画上了一个句号。
剑十三跟在林枫身后,走在通往北方的官道上,心情依旧如同在坐过山车,忽上忽下,久久无法平复。
他的脑海中,反复回放着演武场上的那一幕幕。
前辈随手一握,便引得神剑天问龙吟九天,君临天下。
前辈随手一刺,便让那不可一世的白骨魔神灰飞烟灭,魂飞魄散。
前辈随手一压,便将天机阁引以为傲的禁忌杀阵“天罗地网”化作了一堆废铜烂铁。
这一切的一切,都如同神迹,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灵魂深处,颠覆了他过去二十多年对“武学”二字的全部认知。
他原以为,自己苦修剑道,追寻那剑道之巅,便已是世间至理。
可现在他才明白,自己所追寻的,在前辈的面前,不过是萤火之光,如何能与皓月争辉?
前辈所站立的高度,早已超脱了“武”的范畴,那是一种……“道”的境界。
一种言出法随,心念所至,天地万物皆为我用的无上神通!
“前辈,我们……我们真的要去神都长安吗?”剑十三看着林枫那悠然自得的背影,忍不住再次确认道。
那可是大炎王朝的中心,天子脚下,龙潭虎穴。
那里不仅有明面上的皇族、禁军、六扇门,更有无数盘根错节、隐藏在暗处的古老势力。天机阁在那里,恐怕也只是冰山一角。
“嗯。”林枫点了点头,步履不停。
“那……那位九五之尊,当今的天子……他会见我们吗?”剑十三有些担忧。
在他看来,皇帝是何等高高在上的存在,岂是他们想见就能见的?
林枫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他转过头,看了剑十三一眼。
“不是他会不会见我们。”
“而是,他不敢不见我。”
平淡的话语,却蕴含着一种毋庸置疑的绝对自信。
剑十三的心猛地一颤,瞬间明白了。
是啊,连活了五百年的老怪物,连神兵天问的真正主人都亲自登门了,他一个凡间的皇帝,又有什么资格摆架子?
前辈此去,不是拜见,而是……传唤。
想通了这一点,剑十三心中的最后一丝忐忑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豪情与激动。
能追随前辈这等神仙人物,亲眼见证这即将到来的时代风云,是他剑十三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他的脚步变得更加坚定,眼神中的火焰也愈发炽热。
两人一前一后,不急不缓,如同游山玩水的旅人,向着北方的神都长安行去。
林枫并没有选择日行千里的赶路方式,对他而言,时间是最没有意义的东西。他更享受这种重新融入人间烟火的感觉,观察着世间百态,红尘万象。
这日傍晚,两人行至一处名为“望月镇”的小镇。
小镇依山傍水,风景秀丽,官道穿镇而过,来往的商旅不少,镇上因此也开了好几家客栈。
两人选了一家看起来最干净的“悦来客栈”住了进去。
“客官,楼上还有最后一间上房,您二位是住一间还是?”店小二热情地迎了上来。
“一间便可。”林枫淡淡地说道。
对于他们这种境界的人来说,打坐一晚远比睡在床上要舒服。
“好嘞!天字一号房!我这就带您二位上去!”
然而,就在此时,客栈外突然传来一阵嚣张的马蹄声和呵斥声。
“滚开!都给小爷滚开!”
“瞎了你的狗眼,没看到这是平阳侯府的仪仗吗?!”
只见一队身着锦衣、腰佩弯刀的护卫簇拥着一辆极尽奢华的马车停在了客栈门口,为首的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一脸倨傲地走了进来,用马鞭指着店小二,扯着嗓子喊道:
“掌柜的死哪去了?赶紧给小爷滚出来!”
客栈掌柜闻声,连忙从柜台后小跑着出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哎哟,原来是侯府的张管家大驾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不知有何吩咐?”
那张管家冷哼一声,下巴抬得老高,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掌柜。
“我家小侯爷今晚要在你们这歇脚,赶紧把你们这最好的天字号房,还有旁边的几间上房都给腾出来,打扫干净了!另外,把你们这最好的酒菜都给小爷送上来,要快!若是怠慢了小侯爷,仔细你的皮!”
掌柜的脸色顿时一僵,为难地说道:“张管家,这……真是不巧,天字一号房刚刚被这两位客官给订下了……”
“嗯?”张管家眉头一皱,这才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林枫和剑十三。
当他看到两人皆是青衫布衣,貌不惊人,眼中顿时闪过一丝轻蔑。
“订下了?那就让他们滚蛋!”张管家毫不客气地说道,语气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命令。
“这……这不合规矩吧……”掌柜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规矩?”张管家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在神都地界,平阳侯府就是规矩!小侯爷的话就是王法!”
他转过头,用马鞭指着林枫二人,嚣张地说道:“听到没有?给你们十个数的时间,立刻从小爷眼前消失!否则,别怪小爷把你们两个的腿打断,扔到山里去喂狼!”
客栈里的其他食客见状,纷纷低下了头,敢怒不敢言。
平阳侯乃是当朝国舅,权势滔天,他的独子更是被封为“安乐侯”,人称“小侯爷”,在神都一带向来是横行霸道,无人敢惹。
剑十三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一股冰冷的剑意不受控制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在见识过前辈的通天手段之后,他的心境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些所谓的王权富贵,在他眼中,与土鸡瓦狗何异?
区区一个侯府的管家,竟敢对前辈如此不敬,简直是找死!
他刚要拔剑,一只手却轻轻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是林枫。
“稍安勿躁。”林枫的声音很平淡,“为了一只乱吠的狗而拔剑,脏了你的剑。”
那张管家没听清林枫的话,只看到剑十三似乎想反抗,顿时怒了。
“怎么?给脸不要脸是吧?还想动手?来人啊!给小爷把这两个不长眼的东西拿下!”
他身后那几名护卫立刻“唰”的一声抽出了腰间的弯刀,面露凶光地围了上来。
这些护卫显然都是见过血的,身上带着一股彪悍的煞气,寻常的江湖人见到这阵仗,恐怕早就吓得腿软了。
然而,林枫的脸上却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他甚至都没有看那些护卫一眼,只是将目光投向了客栈外那辆华丽的马车,淡淡地开口道:
“车里的人,自己滚下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人是疯了吗?
他竟然敢让小侯爷“滚下来”?
那张管家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枫,怒极反笑:“好!好!好!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小爷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
“给我上!留口气就行!”
几名护卫狞笑着,挥舞着弯刀就朝着林枫和剑十三砍了过去。
剑十三眼中寒光一闪,正欲出手,却发现自己全身的真气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禁锢住了,丝毫动弹不得。
他心中一惊,随即明白是前辈出手了。
而就在那几柄弯刀即将砍中林枫身体的前一刹那。
“住手!”
一声略显稚嫩,却充满了惊恐与愤怒的喝声从马车内传了出来。
紧接着,车帘被猛地掀开,一个身穿华贵锦袍,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脸上还带着一丝婴儿肥的少年,连滚带爬地从马车上冲了下来。
他正是那位不可一世的小侯爷。
然而此刻,这位小侯爷的脸上哪还有半分嚣张跋扈,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恐惧与骇然。
他的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全是冷汗,身体更是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仿佛看到了什么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
“小……小侯爷?”张管家傻眼了,那些护卫也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家主子。
小侯爷却没有理会他们,他用一种看死人般的眼神瞪了一眼张管家,然后踉踉跄跄地跑到林枫面前,想也不想,“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前……前辈饶命!前辈饶命啊!”
他一边磕头,一边涕泪横流地哭喊道:“是晚辈有眼不识泰山,是晚辈管教下人无方,惊扰了前辈,求前辈看在晚辈年幼无知的份上,饶晚辈一条狗命吧!”
这一幕,让整个客栈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大脑一片空白。
高高在上、权势滔天的小侯爷,竟然给一个布衣青年下跪磕头,哭着求饶?
这……这是什么情况?
张管家和那群护卫更是石化在了原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们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有剑十三,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林枫。
他知道,肯定是前辈又用了什么神仙手段。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就在刚才,林枫只是将一丝微不足道的剑意,透过空间,直接印入了那位小侯爷的脑海之中。
在那位小侯爷的感知里,他看到的根本不是什么客栈,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尸山血海。
天空是暗红色的,大地之上铺满了神魔的尸骨,一条条由鲜血汇成的河流在奔腾咆哮。
而在那尸山血海的中央,端坐着一尊顶天立地的神只。
那神只的面容,赫然便是林枫。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股足以让天地崩灭、宇宙重开的恐怖威压便扑面而来,让小侯爷的灵魂都在战栗、哀嚎。
他毫不怀疑,只要对方一个念头,自己就会瞬间形神俱灭,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已经彻底击溃了他所有的骄傲与尊严。
别说下跪,此刻就算林枫让他吃屎,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照做。
林枫看着跪在地上,已经吓得快要尿裤子的小侯爷,眼神依旧平淡。
“你的狗,很吵。”
“是是是!晚辈的狗该死!该死!”小侯爷闻言,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转过身,对着那已经吓傻了的张管家,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张全!你这个狗奴才!瞎了你的狗眼!竟敢冲撞前辈仙驾!你……你给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