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兰的重任就是在沈若犀几人出府后与大房的洒扫丫鬟接头。
昨夜采兰的人看到谢南晴的贴身婢女半莲带着人出门了,去向不明,但守在二门的婆子能确定她出了后院。
采兰又联系到大房的洒扫丫鬟,那丫鬟给她捎带出一样东西。
“余大人,这帕子里包的是衣服被烧毁后的灰烬,是府里大小姐的粗使丫鬟给奴婢的,而昨夜大小姐的贴身婢女半莲带着一个小丫鬟亥时出门了。”
灰烬里已经看不清原本衣物的模样,有经验的衙役检查后肯定说道:“是新烧的,不超过十二个时辰。”
在这样敏感的时间里烧掉一件衣服,嫌疑很大。
有什么衣服不能洗不能扔不能送人反而要烧掉?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们大小姐烧的是半莲作案的血衣?”
采兰看了眼沈若犀,缓缓说道:“奴婢并未这样说,况且半莲还带着一个小丫鬟一同出府,奴婢只是希望大人查一查她们院子里的衣物数量。”
下人的衣物数量都是有定数的,一查便知。
若是衣服旧了裁成碎布二次利用也要得到主子的允可,在府里登记一下,不然伯府下人的衣服流落出去被有心之人利用也未可知。
沈若犀本来在想,大房在外面有花大婶接应,换衣服不是问题。
后来仔细一想,冬日换衣服不便,作案之人很有可能是在外面套了一件衣服来掩盖伯府下人的衣服,却让作案时不小心溅到的血迹从外衣洇进去,染到了本来穿着的衣服上。
为了不使守门婆子怀疑,本来穿着的衣服是不能换的,所幸上面的血迹不多,黑夜里婆子也看不清楚,能回到自己院里再处理。
余存恩调出册子,安宁伯府偏门出入记录里,半莲亥初二刻(21点30分)出府,子正时分(0点)回府。
这个时间出府的下人不少,因为有的主子睡得早,她们不用伺候人,可以出府赏灯,或是约上小姐妹一起在外面过上元节。
这些年轻下人们的月俸除了给家人攒起来外,多半是花在自己身上了。
她们逛街玩乐后有的要赶回来,不耽误第二天在主子身边做事;有的第二日还有假期,能歇在外面的宅子里。
半莲在外面没有宅子,不管歇不歇假期都要回府。
余存恩记录下来出入时间只是让自己心里有数,如今倒用上了。
他让人去谢家大房搜一搜。
没有小厨房的院子要烧衣服的话一般用的是炭盆,这样的灰烬和自然烧完的木炭灰烬是不一样的。
那个粗使丫鬟能找出来一小包灰烬,证明那堆灰还未被处理,自然能找到更多的。
他本来想亲自跟过去的,但齐大夫来了。
余存恩更放心了。
齐大夫把过脉后习惯性地摸了摸胡子,再晃着脑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药方,提笔将方子写下。
“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齐大夫再次净手,准备拿出金针,却发现他们像在看耍猴戏一样认真看着他的动作。
说完他又忍不住摸上了胡子,心想等这些人出去他还要再洗一遍手,真是恼人。
余存恩心知自己的目光给齐大夫压力了,正要带着人退出去,一道清越的女声响起。
“齐大夫可是要开安宫参附汤?然后用金针促其血液运转,再配以止血、补血的药方?”
齐大夫拧起了眉头,胡子也不捋了,问道:“小女娃,你怎么知道?”
“医卦不分家,晚辈算出来的。”沈若犀道。
齐大夫冷哼一声,将胡子吹了起来,“净瞎说!”
沈若犀却在心里想,现代真有这样的说法,十个中医九个会算卦。
有时候只要看一眼就知道病人的症状了。
看杜云的面色,再结合凶案情形,加上沈若犀偷瞄了齐大夫的方子,不难猜出他的下一步。
反应过来的齐大夫才发现沈若犀能说出他开的方子,惊奇地问道:“你是女医?”
沈若犀点点头。
余存恩瞪大了眼睛。
敢情这谢姑娘没骗他?
齐大夫想起沈若犀能说出他后续准备做什么,以常理度之,认为她要挑刺,“难道你还能有更好的方子?”
沈若犀又摇摇头,“晚辈认为齐大夫的方子很好,只是论起行针手法来晚辈私以为自己更在行。”
“你……你信口开河!以你的年纪就是打从娘胎里开始学针灸怕也不如老夫。”齐大夫的胡子吹得更起了。
“齐大夫是否要刺激神阙穴以激发她的元气?”
齐大房傲娇点头,“是又如何?”
“我会先刺其膻中穴……”
沈若犀将自己的行针思路和手法言明,齐大夫的眼睛越来越亮,“我怎么没想到?”
沈若犀笑了笑,心道:不好意思了齐大夫,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世界。
开口说的话却是:“晚辈运气好得了一位老先生的指点,侥幸而已。其实对您这样踏实又经验丰富的医者最是敬佩了,如若您不嫌弃,后面我们也可以交流一二。”
若是其他小辈说这样的话,齐大夫会认为对方想占他便宜。
可回想一下刚才听到的一番言论,他决定再看看。
“你先用一下你说的针法再说。”傲娇的齐大夫如是说。
这是认可她了。
沈若犀将手洗干净,看向赵惜香、谢南萍、楚兰成和余存恩等人,说道:“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赵惜香几人:“……”
好熟悉的话。
齐大夫吹胡子瞪眼,直接动手开始赶人了,“快走快走!”
害得老夫又要洗一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