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渔村的晨雾浓得能拧出水,林默的布鞋踩在青石板上,鞋底沾着的海盐硌得脚趾发疼。远处码头传来断断续续的歌声,本该是悠扬的《鲛人曲》,却像被齿轮绞碎般,每个音符都带着金属摩擦的锐响。
\"默哥儿,听这调子。\" 苏小满的狐尾卷紧地脉灵珠,金瞳在雾中泛起微光,\"鲛人族的潮汐咒,被改成机械齿轮的频率了。\" 她忽然停步,盯着路边晾晒的渔网,网眼间缠着细小的齿轮,在晨露中泛着冷光,\"渔民的生魂... 被锁进这些齿轮里了。\"
村口的老槐树只剩半截树桩,树洞里嵌着座机械钟,指针走动时发出 \"咔嗒咔嗒\" 的声响,每一声都让林默掌心的休门碎片隐隐作痛。铁明珠的机械义肢卡在树桩上,护目镜反射着雾光,机械义眼扫过树洞深处:\"三个月前,第一个渔民失踪那晚,这棵树突然枯死,树干里全是齿轮。\"
\"铁姑娘,又在鼓捣那破钟呢?\" 戴斗笠的老渔民拄着拐杖经过,喉咙里发出齿轮转动般的咯咯声,\"鲛人祠的灯... 三晚没亮了,海神爷怪罪下来,你们这些外乡人...\" 他突然顿住,浑浊的眼睛盯着林默手中的残页,瞳孔深处闪过倒转的罗盘阴影。
铁明珠的机械义肢骤然收紧,开天刃残片在袖中泛起冷光:\"老陈头,你脖子后面的齿轮印... 是新闻的?\" 她突然伸手,斗笠应声落地,老人后颈处赫然嵌着枚转动的机械齿轮,齿轮边缘刻着 \"惊门丙戌\" 四个小字。
苏小满的生门露水突然洒出,老人的身影在雾中扭曲,显形出底下的机械躯体:\"默哥儿,是黑门的机械傀儡!真正的老陈头... 早就被炼成齿轮核心了。\" 她的灵视之眼穿透傀儡,看见齿轮深处藏着片惊门碎片仿制品,\"他们在用渔民的生魂,给鲛人祠的机械核心充能。\"
铁明珠的机械义肢突然刺向傀儡心脏,开天刃残片精准切断齿轮链,傀儡应声倒地,化作堆金属零件。她蹲下身,从齿轮堆里捡起半片海图残页,边缘的锯齿状纹路与林默的残页完美吻合:\"跟我来,鲛人祠的灵脉碑... 已经被改造成机械核心了。\"
渔村码头的雾更浓了。林默望着海面,本该停泊渔船的地方,漂着无数具机械浮尸,胸口嵌着的齿轮与老陈头后颈的一模一样。铁明珠的机械义肢指向远处的废弃灯塔,塔身渗出黑色机油,顺着礁石流进海里,将海水染成墨色:\"上个月十五,灯塔突然亮了红灯,之后出海的渔船就再没回来。\"
灯塔下方的鲛人祠只剩半截珊瑚墙,门楣上的灵狐雕像断了半只爪子,残肢处缠着机械尸藤。林默刚踏过门槛,掌心的残页突然发烫,显形出五十年前的画面:母亲苏绣娘站在灵脉碑前,银坠发出微光,碑身的生门族徽正在吸收海浪的灵气。
\"现在的灵脉碑...\" 铁明珠的机械义眼映着祠堂中央的金属柱,\"被黑门灌进了机械核心,那些齿轮声,就是碑身裂开的声音。\" 她突然指向金属柱顶端,那里嵌着枚转动的罗盘,\"看上面的刻度,和殷墟的青铜鼎一样,都是倒转的。\"
苏小满的狐尾扫过金属柱,生门露水在柱身显形出层层叠叠的生辰八字:\"每个渔民的命星都被刻在这里,黑门在收集生魂,给机械核心当燃料。\" 她突然顿住,盯着某串熟悉的八字,\"默哥儿,这是... 王富贵的生辰八字!\"
祠堂深处传来齿轮转动声。铁明珠的机械义肢骤然展开成刃,护目镜泛起红光:\"有机械水母!它们的核心嵌着惊门碎片,能吸收生魂。\" 她突然将林默推向珊瑚墙,开天刃残片划破雾气,斩落三只泛着冷光的机械水母。
林默趁机观察水母核心,发现每只都刻着不同的八族族徽,却在中央嵌着倒转罗盘:\"黑门在测试跨碎片融合!这些水母的核心,是用惊门和死门碎片拼起来的。\" 他的刻刀划出休门符文,纸扎鱼群在雾中显形,引开剩余的水母。
铁明珠突然冲向灵脉碑,机械义肢按在金属柱上:\"我爹说过,鲛人祠的地脉枢纽在碑底!默哥儿,用你的休门血激活老陈头给的海图残页,我来切断机械核心的供能链。\" 她的机械义眼闪过蓝光,\"记住,别让生魂掉进齿轮缝里!\"
林默咬破指尖,休门血珠滴在海图残页,残页突然显形出完整的鲛人祠地脉图。他看见,在灵脉碑底部,藏着个刻满甲骨文的青铜盒,正是五十年前母亲苏绣娘埋下的灵狐血阵核心。苏小满的生门露水洒向碑身,显形出母亲当年刻下的护阵咒,却在咒文缝隙里,缠着黑门的机械尸藤。
\"默哥儿,碑身有十七处齿轮链!\" 苏小满的灵视之眼穿透金属柱,\"每切断一处,就能救回十七个生魂。\" 她突然指向珊瑚墙,那里显形出铁衣班的齿轮图腾,\"铁明珠的机械义肢能定位链接口,你负责用刻刀斩断!\"
战斗在雾中展开。林默的刻刀在金属柱上跳跃,每斩断一处齿轮链,就有透明的生魂从齿轮缝里飘出,被苏小满的生门露水托向海面。铁明珠的开天刃残片在机械水母群中穿梭,机械义肢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串齿轮碎末。
\"小心!\" 铁明珠突然冲向林默,机械义肢挡住了机械水母的偷袭,护目镜却被划出道裂痕,\"这些水母的核心在进化!它们能吸收地脉灵气,变成...\" 她的声音突然哽咽,机械义眼映着金属柱顶端的罗盘,\"变成和阴尸王一样的机械邪祟。\"
林默的刻刀突然停在最后一处齿轮链前,残页上的东经 122.4° 坐标与青铜盒产生共振,显形出父亲林继业的机械义肢按在盒盖上的画面。他突然明白,五十年前父母冒死埋下的,不仅是灵狐血阵,更是打开海底墓的最后一把钥匙。
\"默哥儿,海图残页在发光!\" 苏小满的银坠残片与青铜盒共鸣,\"娘的灵狐血阵... 在排斥机械核心!\" 她的生门露水洒向青铜盒,盒盖应声打开,显形出半片泛着蓝光的生门碎片,正是母亲苏绣娘当年留下的。
铁明珠的机械义肢突然发出蜂鸣,指向海面:\"黑门的机械舰队!它们的倒转罗盘正在锁定鲛人祠的机械核心。\" 她的机械义眼映着远处的红光,\"还有三分钟,潮汐就会翻转,到时候...\"
林默猛地将生门碎片按进灵脉碑,休生双血同时注入青铜盒,整个鲛人祠突然亮起灵狐虚影。他看见,在灵狐尾巴的末端,显形出铁衣班最后的潜艇坐标,而在潜艇深处,藏着八族传人最后的血誓。
\"快走!\" 铁明珠拽着两人冲向码头,机械义肢在礁石上划出火花,\"铁衣班的备用潜艇藏在珊瑚礁丛里,只有双生血能启动。\" 她突然转身,将开天刃残片塞给林默,\"我来挡住机械舰队,你们去启动潜艇!\"
苏小满的狐尾卷住铁明珠的腰:\"一起走!鲛人祠的灵脉碑还能撑五分钟,足够我们...\" 她的话突然被齿轮轰鸣声打断,海面显形出无数倒转的罗盘灯,每盏灯都拖着机械水母群。
林默望着掌心的生门碎片,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小满,鲛人祠的灵狐血阵,是八族传人的最后一道防线。」他深吸口气,将碎片按进铁明珠的机械义肢:\"用这个增强开天刃,我和小满去启动潜艇,你守住灵脉碑!\"
铁明珠的机械义肢突然爆发出强光,开天刃残片在雾中显形出完整的铁衣班战刃:\"小心潜艇里的机械陷阱,那些都是黑门改造过的...\" 她的话被海浪声吞没,机械舰队已经逼近码头。
潜艇入口藏在珊瑚礁的裂缝里,林默的休门血珠刚滴在礁石,裂缝就自动张开,露出锈迹斑斑的舱门。苏小满的灵视之眼穿透舱门,看见里面漂浮着具机械躯体,胸口嵌着的开门碎片与铁明珠的机械义肢共鸣:\"默哥儿,那是... 铁叔叔的机械躯体?\"
舱门突然自动打开,咸涩的海风带着铁锈味扑面而来。林默握住苏小满的手,踏进潜艇的瞬间,头顶的珊瑚礁突然崩塌,机械水母的齿轮声近在咫尺。他回头,看见铁明珠的开天刃在雾中划出无数火星,灵狐虚影在她身后显形,像极了五十年前母亲战斗的模样。
潜艇内部的仪表盘上,所有指针都指向倒转的罗盘,唯有中央的齿轮锁泛着微光。林默掏出青铜钥匙,钥匙齿纹与齿轮锁完美契合,转动的瞬间,潜艇突然震动,显形出海底墓的方位坐标。
\"默哥儿,坐标在下沉!\" 苏小满盯着仪表盘,\"黑门在改变海底墓的地脉磁场,他们想把潜艇和鲛人祠一起...\" 她的话被舱外的巨响打断,机械舰队的炮火击中了珊瑚礁,铁明珠的开天刃光芒明显暗了下去。
林默突然福至心灵,将双生血同时注入齿轮锁,潜艇的动力核心发出清越的鸣响,竟在海面显形出铁衣班的齿轮图腾。他看见,在图腾中央,显现出铁明珠父亲的留言:「若双生血入潜艇,便去东经 122.4° 唤醒八族血誓,莫回头。」
舱外的齿轮声突然消失。林默透过舷窗,看见铁明珠跪在礁石上,机械义肢已经碎裂,开天刃残片插在灵脉碑旁,而在她身后,鲛人祠的灵脉碑正在崩塌,灵狐雕像的残片落入海中,每片都映着八族传人的身影。
\"铁明珠!\" 苏小满的生门露水洒向海面,却被机械齿轮弹开,\"默哥儿,她的机械义肢核心... 被黑门拿走了!\"
林默握紧青铜钥匙,潜艇突然下潜,透过逐渐模糊的海面,他看见铁明珠被机械爪抓起,黄金面具的投影出现在她上方,阁主的机械音混着海浪声传来:\"小崽子们,老身收下这分开天刃残片了,海底墓的入口... 就用你们的双生血来换吧。\"
潜艇的灯光突然熄灭,只剩下仪表盘中央的齿轮锁泛着微光。林默摸着掌心的残页,东经 122.4° 的坐标正在与潜艇的动力核心共鸣,他突然明白,铁明珠的牺牲,是为了让他们带着灵狐血阵的核心,去海底墓完成八族血誓。
苏小满突然指着潜艇深处,那里有座玻璃舱,舱内漂浮着具机械躯体,胸口嵌着的开门碎片与铁明珠的机械义肢频率一致:\"默哥儿,那是... 铁明珠的备用躯体?\" 她的灵视之眼穿透玻璃,看见舱壁刻着铁衣班的最后留言,\"铁叔叔说,开门族的传人,永远不会被机械邪祟吞噬。\"
潜艇在黑暗中下潜,仪表盘上的指针突然全部指向正北,那里正是海底墓的方位。林默望着掌心的生门碎片,突然想起在祖祠看见的浮雕,八族传人第一次集结时,开门族的位置,正是站在休生双门的右侧,像极了铁明珠刚才站在他们身后的模样。
\"默哥儿,\" 苏小满轻声说,狐尾卷住他的手腕,\"铁明珠不会有事的,开门族的血脉骨,还在她的机械义肢里。\" 她的指尖划过玻璃舱上的霜花,\"而且,我们还有她给的铁衣班笔记,里面一定有救她的办法。\"
潜艇突然剧烈震动,前方的海水中,显形出座巨大的青铜大门,门扉上的八族族徽正在发光,休生双门的位置,还留着铁明珠开天刃划过的痕迹。林默深吸口气,将青铜钥匙插入潜艇的动力核心,钥匙转动的瞬间,大门缓缓开启,露出海底墓的齿轮通道。
而在海面的鲛人祠废墟上,铁明珠的机械义肢核心被阁主握在手中,黄金面具下的机械眼泛着冷光:\"八族血誓?老身就让你们看看,所谓的传承,不过是机械核心的燃料罢了。\" 他望向海底墓的方向,机械爪碾碎了开天刃残片,\"小崽子们,海底墓里的八族实验体... 早就等着你们的双生血了。\"
雾,依旧笼罩着东海渔村,只是曾经的鲛人歌声,彻底被齿轮的转动声取代。老槐树的树洞里,机械钟的指针指向了子时,那是潮汐翻转的时刻,也是黑门机械舰队再次启航的时刻。而在海底墓的齿轮通道里,林默和苏小满的身影渐渐消失,等待他们的,是八族传人最后的血誓,和黑门早已布置好的机械陷阱。
当啷 ——
镇魂剑的铜铃在潜艇内响起,这次带着海水的呜咽。林默望着通道尽头的祭坛,父亲林继业的机械义肢还插在罗盘核心,而在核心深处,藏着的不仅是八族血誓的真相,更是他们无法逃避的双生血祭。他知道,真正的战斗,从铁明珠在鲛人祠挥出开天刃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