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坐在飞机上,转头向窗外望去。看着渐渐缩小的城市,沈湘的心情变得十分沉重。
离开出租屋后,她就用手机给张洪冰教授发了一封告别的短信,然后就把那个手机加上那张卡一起丢掉了。重新买了个新手机,办了张新卡,准备把过去所有的一切全都留在回忆里。
她这一次离开,连杜美莎都没有告知。甚至也不想和她再见面了。因为她总觉得自己是一个不祥之人,虽然说杜美莎现在还没有出什么意外,但不代表以后不会。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跟她保持绝对远的距离。
从出生到现在,她只去过三个地方。现在既然要离开平江,南京也不能留,那她也只有返回江海了。虽然她很不想回去,不想去面对那些所谓的家人。但现在已经别无去处,也只能回归故乡……
下了飞机,走出机场。沈湘并没有搭乘出租车,而是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游走着。直到天彻底暗了下来,她才总算到了自家的院门口。
抬步走入家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院子中的那棵老松树。而此时在松树下,正坐着一个人,那就是他的父亲沈立文。
“小湘!你怎么回来了?”
沈立文一见到出现在门口的沈湘,脸上露出了诧异之色。
“没考上大学,所以就回来了。”
沈湘并不愿意把在平江发生的事情告诉别人,所以只好随便编了个理由糊弄过去。
“没考上!”
沈立文显得有些吃惊,因为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虽说这些年来他没怎么关注过这个女儿,但有一点他一直可以肯定,那就是她这个女儿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怎么也没想到会考不上!
沈湘只是点了点头,她并没有多做解释的心情,和父亲打过招呼之后,便提着行李箱走进了屋里。
楼下客厅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李月眉和沈杰似乎都不在。
转身上楼,才刚打开自己卧室的门,就见对面沈杰的房门推开了。
“姐姐,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沈杰站在房门前,有些疑惑的看向沈湘。
听到声音,沈湘立刻回头,一眼就见到了倚靠在门框上的少年。一米八左右的身高,体型匀称,长相十分的帅气。比起三年前,他成熟了很多。
“我没有考上大学,已经放弃了学业。感觉留在那里也没什么意思,所以就打算回到江海随便找份工作。”沈湘勉强的露出一抹微笑。
沈杰仔细打量了自己姐姐一番,看得出来沈湘并没有说实话。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但他也没有问。只是跟姐姐聊了几句,便转身回屋了。
呆呆的望着弟弟的房门好一会儿,她这才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
时间流逝的很快,一转眼沈湘已经回到江海一个月了,期间杜美莎和丁潜都来过江海找她,但她有意躲着,所以他们并没能找到。
她现在在一家私人开的心理研究所工作,按照她自己的话来说,这也只是在消磨时间而已。
一天晚上,沈湘被她的一位同事请到外面吃饭。她现在并没有什么心情跟人交朋友,所以刚吃过晚饭,她便匆匆离开了。
穿过了几条街道,最后停在了一座小公园的门前。望着面前的这座公园,沈湘的心情变得复杂无比。这个地方她只来过一次,但却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那一次,沈沁设计害她,最后是一个少年救了自己,因此她也跟那位少年成了朋友。记得他叫林莫凡,是江海一个大家族的少爷。虽说是朋友,但自从离开江海,他们两个也就没有什么联系了。毕竟两家悬殊太大,怎么样也不可能有过多的交集。
不知不觉的移动了脚步,慢慢穿过了公园的石拱门。刚一进入公园,她就愣在了原地。只见在前方的一棵枣树下,静静的伫立着一道身影。一开始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可仔细一看却感觉那道身影很熟悉。
“莫凡……”
沈湘试探性的冲那人叫了一声。
一听到声音,那人的身体不由颤了颤,他的头慢慢的转了过来,一眼便看到了站在距离自己不过几米远的沈湘。
“莫凡!”
看到那张脸,沈湘都惊呆了。她并没有认错人,面前这个年轻人正是林莫凡。可看到他沈湘并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感,而是有些莫名的心酸。
林莫凡缓缓的向她走来,脚步有些虚浮,仿佛是踩在棉花上一样,没什么知觉。
走近了,沈湘看的更加清楚了。此时的林莫凡哪里还有当初阳光帅气的样子,眼窝深陷,双目布满血丝。面色蜡黄,整个人瘦的如同皮包骨一样。自己能够一眼认出来,已经算是很意外了。
“湘湘。”
嗓音沙哑低沉,感觉就跟很久没有休息好一样。
“你,你吸毒!”
震惊,慌乱,茫然,疑惑,各种不同的情绪充斥着沈湘的脑海与心底。
林莫凡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那双无神的眼睛,此时竟然迸发出了别样的光彩!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很快又重新黯淡了下去。
“莫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湘的声音有些颤抖,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起来。
“你看出来了,我现在活着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了!”
林莫凡惨然一笑,那神情看得沈湘心中如刀绞般难受。
“到底为什么?”
口中问着,泪水已不自觉的滴落了下来。
林莫凡没有直接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说道:“湘湘,我结婚了,去年年底举行的婚礼。”
林莫凡轻轻的帮对方擦去脸上的泪水,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你结婚了?为什么我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呢?”
沈湘在震惊之余更多的是疑惑,真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早就结婚了。
“我不敢通知你,而且也没人愿意让我通知你。”林莫凡带着自嘲般的笑容说道。
“可结婚应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不是吗?你为什么会不开心?难道新娘不漂亮吗?还是对方配不上你?”沈湘忍着心中的不适,强笑着问道。
“不。她很漂亮,而且很有才华,是一个几乎接近完美的女人。可那又怎么样?她再怎么好看,再怎么有才华,再怎么完美,那都不是我想要的。我们在结婚之前根本就不认识对方,是在举行婚礼的前一天我们才相见的。我们对彼此都不了解,也都不喜欢对方。又何谈什么感情,怎么可能会幸福呢?”
“既然如此,你们又为什么要结婚呢?”
沈湘无法理解,两个从未谋面的人是怎么结合在一起的。
“你以为我想吗?我有选择的权利吗?我能够拒绝吗!”
听到沈湘的问题,林莫凡情绪变得烦躁起来。
看到眼前对着自己咆哮的林莫凡,让沈湘的心中产生了几分恐惧,双脚也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吓到你了吧?”
冷静下来的林莫凡一见到沈湘的举动,这才察觉到自己刚才的情绪有些失控,立刻低头向她道歉。
“没事。”
沈湘轻轻摇了摇头,强行让自己的表情变得自然。
“我从小生长在林家这样的大家族里,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可如果可以让我选择的话,我宁愿我是一个普通人,宁愿我们家没有那么多权和钱。这样我就自由了,就不用被所谓的家规和利益束缚了!
我的妻子叫楚倩心,是江州楚家的二小姐。我们俩的婚事是双方父母早就定下的,根本不给我们任何选择的余地。为了这件事情,我曾经反抗过我父亲。可结果却是被他禁足在家一个月,甚至还把小鹦踩碎了……”
话到这里,他突然抬头望向沈湘,那双布满血丝的眸子闪着点点泪光,让人看得心疼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