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青芜：“你们只是旅人，在沙漠待这么多天，是为了什么？”
“我……”
凌疏妡被问得一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沉默片刻，她反问道：“那你呢？”
“什么？”
“你又是为了什么，能几年如一日地坚持做一件事？”
“……”
禾青芜的手指紧了紧，没说话，垂眸望着脚下的沙地。
“阿禾姐？”凌疏妡见她半天没回应，轻轻喊了一声。
禾青芜这才像是回过神，淡淡吐出两个字：“没事。”
说完便转身离开。
凌疏妡望着禾青芜越走越远的背影，皱了皱眉，转头看向身边的慕曦媃，
“她怎么了？”
慕曦媃的目光还停留在那个逐渐缩小的身影上，直到对方拐进村口的拐角，才收回视线。
“没什么。阿禾姐应该有自己的理由。”
只不过时间久了，这个理由是什么禾青芜自己都会忘记。
然后因他人提及引发回想。
……
凌疏妡攥了攥手指，脸犹豫着开口：“那……我们明天要不要去遗迹看看？”
慕曦媃挑了挑眉，朝旁边努了努嘴：
“这你得问郗霖。”
话音刚落，凌疏妡和慕曦媃齐刷刷转头看向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郗霖，
眼神里明晃晃写着“等你表态”。
郗霖被两人看得一顿，沉默几秒后，才慢悠悠开口：“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凌疏妡立刻点头，
“你有。”
“……”
……
“现在差不多是早上八点。”
郗霖坐在村口那棵老树的粗枝上，一只脚随意地搭在旁边的枝桠上，另一只脚悬空垂着。
他抬眼望了望天色，自言自语。
沙漠可没有时钟这种东西。
日晷她们又看不懂。
倘若没有时间观念的话……
话音刚落，就见院门口的帘子被掀开，慕曦媃和凌疏妡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慕曦媃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还好我生物钟正常。”
她抬头瞥见树上的郗霖，扬了扬下巴，“你倒挺早。”
郗霖从树上跳下来，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
“禾青芜早就出发了。”
“什么？！”慕曦媃眼睛一下子瞪圆了，“不对啊……她怎么也要去？”
“她大概是早就准备妥当了，而且这次她是一个人。”
凌疏妡声音里带着点担忧：“她一个人去，应该不会有危险吧……”
“禾青芜修为不算太低，反正比你们强。”
“我修为也不低！”凌疏妡立刻抬头反驳。
“确实不低，那也是以前。”
郗霖瞥了她一眼，继续说道，“你们的事我也听过一二，一个轻易打败浮州小将军，一个遇上烬雾司殁殄那样的人物能撑上几秒。但是现在……”
郗霖顿了顿，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
“一个不能用功，一个因为体质太柔弱，修为日渐倒退。”
凌疏妡：“我柔弱？？？”
郗霖抱着胳膊，语气没什么起伏：“我只能这么形容。你的血族血脉被九尾狐血脉压了下去，再加上独属于自身本性的成长，自身修为自然就降了。”
他看着凌疏妡气鼓鼓的样子，补充了句，“事实如此。”
“……”
郗霖：“走不走？”
凌疏妡闻言垮了垮肩膀，泄气道：“怎么走？”
“那个遗迹没多远。”
……
三千米后。
凌疏妡扶着腰停下来，喘着气看向走在前面的郗霖，
“你……不是说，没多远吗？”
郗霖回头看了她一眼，脚步没停。
“对于我来说，原本可以自己瞬移过来。”
怎么会有人又正经又贱贱的。
凌疏妡稍加调整，就能满血复活。
郗霖看她一眼，没说什么，转身继续往前走。
又走了一段路，他终于在一处沙丘下停住脚步，
“到了。”
慕曦媃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眉头微微一皱，看向郗霖：“地下遗迹吗？”
郗霖刚要开口回应慕曦媃的话，眼角余光扫过身侧，忽然一顿。
刚才还跟在后面的凌疏妡不见了。
“她人呢？”
慕曦媃无奈地指了指前面，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凌疏妡的身影已经走到了那石壁前面，正蹲下身对着石板研究。
郗霖望着那边，收回目光时淡淡道，
“随便吧，看看她能不能打开那个门。”
……
凌疏妡的指尖刚碰到青石板旁的石壁，就听见“咔哒”一声轻响，
原本严丝合缝的石板竟缓缓向两侧移开，露出了下面黑黢黢的入口。
“嗯？”
地下遗迹里，禾青芜正蹲在一处石壁前查看刻痕，听到入口处的动静，下意识回过头。
凌疏妡歪了歪头，看着里面隐约透出的微光，抬脚走了进去。
四周果然像郗霖说的那样，岩壁上嵌着散发着冷光的晶石，把通道照得还算明亮。
就在石门即将合拢的前一秒，一只磨盘大的蝎子突然从沙地里窜出，“嘶”地一声冲了进来。
“唉？！”
凌疏妡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家伙惊得后退半步，指尖已经下意识抬起，正要唤出血魇。
可能是因为见多了，害怕的程度没有最初要高。
“轰——”
一团火焰猛地从斜后方袭来，精准地砸在蝎子身上，将它掀到了另一侧。
凌疏妡还在迟疑那火焰的来源，一道身影已经快步冲到她旁边。
“谁让你过来的？！”
禾青芜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责备，目光却飞快地在她身上扫来扫去，手还下意识拉了拉她的胳膊，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凌疏妡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弄得一愣，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阿禾姐……”
“怎么了？”
禾青芜的语气还带着点没散去的紧绷，目光却已经移开，落在那只被火焰烧得蜷缩起来的蝎子上。
“你是在担心我吗？”
“……”
禾青芜的动作顿了顿，没回头，也没说话。
直到确认凌疏妡身上确实没沾到伤口，连衣角都没被蝎子碰到，她才慢慢松开了一直微蜷的手指，转身走向通道深处。
“别乱碰这里的东西。”
石门再次被推开，带着沙粒的风灌进通道。
慕曦媃走在前面，目光扫过通道两侧的发光晶石，随口道：“里面也不算太黑……”
话没说完，眼角余光就瞥见了墙边那只焦黑的蝎子，脚步顿了顿，愣了片刻。
郗霖跟在她身后走进来，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
“已经死了。”
慕曦媃收回视线，往前走了两步，
“我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