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7 年的月光从钟楼残破的窗棂漏进来,在江浅摊开的虞家族谱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时砂之源被裹在多层铅皮与族谱残页中,安静地躺在木桌上,却让整个地下室的空气都泛起细微的震颤。陆震山来回踱步,军靴踏过地面的青砖,发出沉闷的回响,铁皮喇叭在腰间晃出冷硬的光。
“就像抱着颗随时会炸的核弹。” 陆震山突然停住,伸手抹了把脸上未干的血迹,胡茬刺得掌心生疼。他盯着铅盒缝隙里渗出的微光,那些细小的金色流萤在空中勾勒出转瞬即逝的星象图,“老周说过,1945 年广岛核爆那天,钟楼震动得能把人甩到墙上 —— 现在这东西的能量,怕是能把整个城市都吞进时空裂缝里。”
江浅的手指悬在族谱泛黄的纸页上方,指甲几乎要戳进记载着古蜀阵法的文字里。后颈的胎记又开始发烫,提醒着她与守钟人血脉的联系。“虞归荑留下的线索里,” 她声音发紧,抽出夹在书页间的半张老照片,1913 年奠基仪式上戴礼帽的裴照正与穿嫁衣的虞归荑低语,“提到过‘以血脉为引,以星象为匙’。但时砂之源... 它更像是个失控的容器。”
铅盒突然剧烈震动,桌上的油灯 “啪嗒” 熄灭。黑暗中,时砂凝成的光点在空中组成扭曲的眼睛图腾 —— 正是玄音社的标志。陆震山抄起铁棍挡在江浅身前,却见光点又化作虞归荑的虚影,她绣着金线凤凰的袖口轻轻摆动,指向族谱上某个被虫蛀的角落。
“这里!” 江浅摸出藏在旗袍夹层的放大镜,借着窗外月光细看,“被篡改过的记录... 原本应该是‘平衡阴阳,调和虚实’,但‘调和’二字下面,有层极淡的覆盖痕迹。” 她的手指微微发抖,“有人故意误导我们,让我们以为时砂只能用来摧毁或控制。”
陆震山蹲下身,铁棍在地面划出火星:“所以玄音社才一直想抢这个?他们不是要毁灭钟楼,是要把时砂变成打开所有时空的钥匙。” 他突然扯开衣领,露出心口那道陈年伤疤,在时砂光芒下泛着诡异的蓝,“我爸当年拼死藏起玉佩,就是知道这东西不该落入他们手里。”
地下室的木板突然发出吱呀声,陆震山立刻熄灭所有光源。两人屏住呼吸,听着脚步声由远及近。江浅摸到藏在靴筒里的匕首,后颈胎记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 —— 危险临近的预感如此强烈,就像在神秘空间面对吞噬者时一样。
“是我!” 老周的儿子小周举着煤油灯冲进来,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红卫兵刚查过隔壁巷子,我从通风管道爬过来的。” 他怀里死死抱着个铁盒,“我爸留下的最后笔记,还有... 这个。” 铁盒打开,里面是半截青铜编钟,钟体上的纹路与江浅罗盘残片完美契合。
“这是声枢的部件!” 江浅的声音里带着惊喜,手指抚过编钟上的古蜀文字,“胶卷里提到过,钟楼的时空能量需要音律调和。时砂之源是容器,声枢就是开关!” 她突然抓起陆震山的手,将两人掌心的伤口按在编钟上,守钟人的血脉顺着纹路渗入,编钟发出清越的鸣响。
铅盒里的时砂之源剧烈震动,光芒中浮现出钟楼的全息投影。江浅看见 1938 年的日军、1967 年的红卫兵、还有无数个平行时空的玄音社成员,他们都在围绕钟楼布局。更可怕的是,投影深处,时砂组成的巨大齿轮正在转动,每一次咬合都伴随着时空的震颤。
“他们在不同时空同时启动阴谋。” 陆震山的声音带着绝望,“我们就算守住了 1967 年,其他时间线还是会...”
“不!” 江浅突然想起神秘空间里虞归荑的最后一句话,“真正的守护,不是封存秘密,而是直面黑暗。” 她将编钟、罗盘残片、玉佩全部放在时砂之源旁,“时砂能跨越时空,我们为什么不能?也许我们要做的不是阻止某一次危机,而是...”
地下室的墙壁突然渗出蓝光,时砂在空中凝成巨大的星象图。小周的笔记里掉出张泛黄的纸,上面是老周用血画的钟楼剖面图,在时砂光芒下,图中隐藏的暗格显现出来 —— 那里,整齐排列着十二个与声枢部件相似的青铜器。
“十二个时空坐标。” 江浅的声音轻得像呓语,“玄音社要打开十二个时空通道,但如果我们抢先一步,用声枢和时砂建立防护网络...”
陆震山握紧铁棍,眼底重新燃起斗志:“我爸在日记里写过,守钟人的使命是‘让时间的河流按它该有的方向流淌’。现在,该我们让那些躲在阴影里的老鼠,尝尝被光明灼烧的滋味了。”
窗外,远处传来红卫兵激昂的口号声。而在这间昏暗的地下室里,时砂之源的光芒越发明亮,照亮了三个注定要改写时空命运的人。江浅抚摸着铅盒上逐渐清晰的古蜀文字,终于读懂了最后的秘密 —— 所谓平衡,从来不是静止的封印,而是动态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