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兰!!!”
服部平次和远山和叶的惊呼声被隔绝在迅速下降的电梯内,逐渐远去。
送走了最后的牵挂,小兰转过身,独自面对那四头散发着恐怖气息的狼人。
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狼人身上的腥臊味令人作呕,但依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反手,握住了始终背负在身后的长条形布袋。
指尖触碰到那冰凉的刀鞘,一股熟悉的、若有若无的联系感传来,仿佛飘渺也在回应着她的决心。
“锃——!”
清越如龙吟的刀鸣响起,长达1.8米的大太刀飘渺被她缓缓拔出刀鞘。
狭长的刀身在清冷的月光下,流淌着一层如梦似幻的淡青色光晕,刀纹如水波流转,森然的剑气自然而然地弥漫开来,驱散了些许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小兰双手握紧飘渺那缠着白色御守革的刀柄,将沉重的刀身斜指地面,摆出了残心的起手式。
她的眼神不再有恐惧和迷茫,只剩下如同手中利刃般冰冷的坚定。
尽管身体因为之前的奔逃和巨大的精神压力而微微颤抖,但她的姿势却稳如磐石,气势在孤身面对绝境中,反而开始凝聚、攀升。
“无能的反抗?”为首的黑毛狼人发出一声带着惊讶和玩味的低吼。
它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在穷途末路之时,非但没有崩溃求饶,反而拔刀相向?
这勾起了它一丝猫捉老鼠般的兴趣。
“抓住她!要活的!献给格雷大人和始祖!”它用狼人特有的低沉喉音下令。
另外三头狼人发出兴奋的咆哮,它们并没有太将小兰放在眼里。
在它们看来,这不过是猎物临死前无力的挣扎。
一头体型相对较小、但速度极快的灰褐色狼人率先发动攻击。
它四肢着地,如同真正的野狼般猛地窜出,带起一阵腥风,利爪直取小兰持刀的手腕,意图夺下武器。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
在经历了上次的生死危机,以及这段时间在白恒指导下的潜心修行,小兰的剑道修为和对内力的运用,早已非今非昔比。
就在狼爪即将触碰到她手腕的瞬间,小兰脚步一错,身形如同风中柳絮般轻轻一晃,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一抓。
同时,她手腕翻转,沉重的飘渺竟被她以巧妙的角度带动,刀锋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反向削向狼人的前肢。
“嗤啦!”
虽然狼人反应极快,及时缩爪,但刀锋依旧划破了它坚韧的皮毛,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嗷!”
灰褐狼人吃痛,发出一声惊怒的咆哮,迅速后退,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这个人类女孩的速度和反应,远超它的预估。
另外两头狼人见状,也收起了轻视之心,一左一右,配合着扑了上来。
利爪撕裂空气,带着恐怖的力量,封锁了小兰闪避的空间。
小兰眼神一凝,内力自然而然地灌注双臂,沉重的飘渺在她手中仿佛轻了几分。
她施展出空手道流派的步法,身形在方寸之间辗转腾挪,手中长刀或格、或挡、或削、或斩,舞动得泼水不进。
“叮!当!嗤!”
金铁交鸣之声与利刃入肉的声音不断响起。
狼人们的力量极大,每一次爪击都震得小兰虎口发麻,手臂酸软。
它们的防御也极其强悍,飘渺的锋刃只能在它们身上留下不算太深的伤口,难以造成致命伤害。
而且,狼人们似乎接到了活捉的命令,攻击时有意避开了要害,更多是试图消耗她的体力,击落她的武器,或者用力量压制她。
但这反而给了小兰周旋的空间。
她将白恒教导的“心、技、体”合一要诀发挥到极致。
心,保持绝对的冷静,感知着狼人每一次攻击的轨迹和力量。
技,将剑法的精妙发挥出来,不求一击必杀,但求以最小的代价化解危机,并不断寻找反击的机会。
体,调动着体内每一分力量,支撑着这高强度的对抗。
在巨大的压力下,她的精神高度集中,仿佛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慢了下来,狼人狰狞的面孔、挥动的利爪、甚至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都变得异常清晰。
她感觉自己与手中的飘渺联系更加紧密,内力在经脉中的流转也越发顺畅。
然而,内力的消耗是巨大的。
面对四头二代狼人的围攻,即使它们有所保留,小兰的丹田气海也如同开了闸的洪水,内力飞速流逝。
她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动作也出现了一丝凝滞。
就在她感觉内力即将枯竭,手臂沉重得几乎无法抬起飘渺的瞬间——
异变陡生!
仿佛干涸的河床迎来了天降甘霖,周围的空间中,那些平日难以感知、稀薄而惰性的天地能量,此刻却像是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开始疯狂地、源源不断地朝着小兰的身体汇聚而来。
不,更准确地说,是朝着她手中的飘渺汇聚,再通过剑柄与她手掌接触的部位,汹涌地注入她的经脉。
这股外来内力精纯而庞大,带着一种清冷、缥缈、却又无比契合她自身气息的特质。
它们迅速补充着她消耗殆尽的丹田,甚至开始冲刷、拓宽她的经脉,带来一种撕裂般的胀痛,却又伴随着难以言喻的力量感。
小兰自己都惊呆了!她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股力量来自哪里?为何会主动涌入她的体内?
她不知道,这正是她误打误撞,在绝境中精神高度统一,与佩剑飘渺深度共鸣,再加上此地可能存在的某种特殊地脉或者月华之力的巧合下。
初步引动了只存在于传说中、连白恒都未曾详细告知她的——领域的雏形。
这个尚未成型的领域,以其持有者为中心,自发地掠夺、转化周围的能量,为主人提供近乎无穷的补给。
小兰的气势,在这海量内力的支撑下,不仅没有衰竭,反而如同坐了火箭般疯狂攀升。
她周身的淡青色剑气变得更加凝实,甚至隐隐发出了低沉的嗡鸣!
“怎么回事?!”
为首的黑毛狼人第一个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个人类女孩的状态太诡异了!
她的力量不仅没有减弱,反而在不断增强?周围空间的能量波动也异常混乱,仿佛在向她朝拜?!
“不能再留手了!杀了她!”
黑毛狼人当机立断,活捉的命令在未知的威胁面前被抛诸脑后,它感受到了真正的危险。
四头狼人不再收敛,眼中凶光大盛,狂暴的气息彻底爆发。
它们肌肉进一步膨胀,利爪和獠牙闪烁着致命的寒光,从四个方向,使出全力,发动了致命的扑杀,要将这个诡异的人类女孩彻底撕碎。
然而,它们的反应,终究晚了一步。
就在狼人们全力爆发的同时,小兰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那股汹涌的内力洪流裹挟着,冲上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小兰看到了以自己为中心,一个半径约十米左右的、模糊而不稳定的球形空间正在形成。
在这个空间内,她感觉自己就是绝对的主宰。
小兰无意识地、遵循着本能,将刚刚涌入的、庞大到几乎要将她撑爆的内力,混合着自己不屈的剑意、对牺牲者的哀悼、对朋友的守护之心。
以及一丝源自飘渺本身的道韵,猛地向外扩散!
“嗡——!!!”
一声并非来自物质世界,而是源于精神层面的巨大轰鸣,在在场所有生灵的脑海中炸响!
刹那间,以小兰为中心,方圆十米之内,景象骤变。
浓郁的、带着淡粉色光晕的诡异烟雾凭空涌现,如同活物般翻滚弥漫,迅速笼罩了整个区域。
狼人们的视野被急剧压缩,眼前只剩下白茫茫、粉蒙蒙的一片,连近在咫尺的同伴都看不清了。
这烟雾不仅遮蔽视线,似乎还干扰着它们的感知和精神。
“我的眼睛!”,“该死,那个小鬼在哪里?感知不到她了!”
狼人们瞬间陷入了混乱和惊慌,它们疯狂地挥舞着利爪,朝着四周的空气胡乱攻击,却只能徒劳地搅动烟雾。
紧接着,更让它们惊骇的事情发生了。
在那浓郁的粉色烟雾中,一片片本不该存在于这冰冷小巷、这杀戮战场的——柔美而绚烂的樱花花瓣,凭空凝结,悄然浮现。
这些樱花并非真实的植物,而是由精纯的内力、剑意以及小兰复杂的心绪凝结而成的能量具现。
它们轻盈地飘落,旋转,带着一种凄绝的美感,如同死亡之舞。
然而,这美丽之下,隐藏着致命的杀机!
当第一片樱花花瓣,如同情人的抚摸般,轻轻飘落到一头狼人裸露的皮肤上时——
“嗤!”
一道无形无质,却锋锐无匹的剑气,仿佛从虚空中直接生成,精准地斩在了花瓣接触的位置。
同时,一股混乱、哀伤、带着精神穿刺效果的力量,顺着花瓣接触点,直接轰入了狼人的脑海。
“嗷——!!!”
那头狼人发出了凄厉至极的惨叫!不仅仅是肉体上的刺痛,更多的是精神层面被强行撕扯、被负面情绪淹没的痛苦。
它仿佛看到了无数惨死于它爪下的亡魂在向它索命!理智在迅速崩塌!
但这仅仅是开始!
越来越多的樱花花瓣在烟雾中凝聚,飘落。狼人们越是惊慌,动作越大,挥舞的利爪带起的气流,反而使得更多的樱花沾附到它们身上。
“嗤!嗤!嗤!嗤!”
无形的剑气如同疾风骤雨,从各个角度,以各种刁钻的方式不断斩击在狼人身上。
每一片樱花的触碰,都伴随着一道精准的剑气打击和一次精神冲击。
狼人们彻底疯狂了,它们陷入了无边的恐惧和愤怒之中。
看不见的敌人,无处不在的攻击,不断侵蚀理智的精神污染……
它们只能凭借野兽的本能,朝着周围一切可能的方向,疯狂地挥舞利爪,喷吐着腐蚀性的唾沫,甚至用身体撞击地面和墙壁。
然而,在这片由小兰无意识展开的、尚未完善的领域雏形中,它们的反抗是如此的徒劳和可笑。
动作越大,沾染的樱花越多,受到的攻击就越发密集和猛烈。
鲜血,从它们身上不断新增的伤口中喷涌而出,染红了地面,也染红了飘落的樱花。
惨叫声、咆哮声、利爪撕破空气的声音、以及剑气破空的锐响,在这片被烟雾和樱花笼罩的死亡领域中交织成一曲绝望的交响乐。
小兰的本体,早已在领域展开的瞬间,就因为精神力和内力的超负荷运转而陷入了昏迷。
她的身体被一层淡淡的粉色光华笼罩,悬浮在领域中心离地一尺的空中,双手依旧无意识地紧握着飘渺。
整个领域的运转,完全由她潜意识的战斗本能和飘渺在辅助维持。
这场战斗,已经不再是她与狼人的对抗,而是她的领域,对入侵者的单方面审判与屠戮。
不过短短两三分钟,领域的烟雾开始逐渐变得稀薄,樱花也缓缓消散。
当最后一片樱花落下,烟雾彻底散去时,小巷中只剩下满地狼藉和四具倒在血泊中、几乎被凌迟的狼人尸体。
它们身上布满了无数道深可见骨的剑痕,眼中还残留着临死前的疯狂与恐惧。
领域解除,小兰的身体从半空中轻轻落下,怀中的飘渺发出一声微弱的嗡鸣,仿佛也耗尽了力量。
就在这时,飘渺的身影浮现出来,她看着昏迷在地的小兰,虚幻的眼眸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惊、感慨,以及一丝欣慰。
“竟然是领域的雏形……”
飘渺的声音空灵而带着颤音,她虽然作为剑灵,但残存的记忆中见识过无数天才俊杰,也深知领域意味着什么。
那是触及规则门槛的象征,是无数武者、修士梦寐以求而不得的境界。
哪怕只是一个不稳定的、依靠特殊契机和外部能量强行撑开的雏形,也足以惊世骇俗。
“小兰……你究竟……”
她看着小兰苍白却带着一丝坚毅轮廓的侧脸,心中波澜起伏。
白恒将她托付给这个女孩时,她虽感知到其心性纯良、根骨不俗,却也未曾料到,她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在生死关头,踏出这至关重要的一步。
这不仅仅是天赋,更是一种与剑、与道近乎本能的契合。
飘渺能感觉到,自己本体在刚才那海量天地能量的冲刷和领域之力的滋养下,之前强行开展领域而产生的一些细微的暗伤和损耗竟被修复了大半。
就连灵体也凝实了一丝,而这更印证了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何等不凡。
飘渺收敛心神,“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此地不宜久留。”
飘渺的灵体轻轻落地,虽然虚幻,却足以干涉现实。
她走到那几具狼人尸体旁,确认它们已经彻底死亡,对于还有一丝微弱气息的,她并指如剑,一道凝练的剑气补上,彻底断绝生机。
对欲伤害自己御主的敌人,她不会有丝毫怜悯。
做完这一切,她回到小兰身边,虚幻的手臂轻轻一挥,一股柔和的力量将小兰托起。
她看着昏迷中依旧紧蹙眉头的主人,眼中闪过一丝柔和。
“小兰,我们该离开了。”
她抱起小兰,最后看了一眼这充满血腥与死亡的小巷,身影一晃,化作一道淡青色的流光,迅速消失在深沉的夜色之中。
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四具冰冷的狼尸,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短暂却震撼的领域初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