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顶楼的技术科彻夜通明,六台电脑屏幕同时闪烁着密密麻麻的代码。陆明川的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三天未刮的胡茬泛着青灰,却死死盯着显示器上逐渐浮现的文件夹图标。当最后一位密码被攻破时,满屏的暗红色数据让空气瞬间凝固——人员名单里赫然有公职人员的名字,而标注着“运输通道”的地图上,数十条红线像毒蛇般蜿蜒向全国。
“陆队!证物室的出入记录被篡改了!”年轻警员的惊呼打破死寂。陆明川转身撞翻了一旁的咖啡杯,褐色液体在《庆安镇十年案卷宗》上晕开,宛如鲜血。他猛然想起今早放在抽屉里的嫌疑人通讯记录复印件,此刻早已不翼而飞。档案室的铁门被暴力撬开的声响犹在耳畔,而那个本该24小时值守的警员,却在监控盲区“恰好”消失了四十分钟。
家中的林雪将凉透的饭菜热了第三遍,窗外的路灯把树影拉得老长。陆雨趴在玄关的地毯上,面前摊着未完成的手抄报,标题“我的英雄爸爸”被橡皮擦出毛边。小女孩突然竖起耳朵,听见楼道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立刻把折好的千纸鹤塞进校服口袋。陆明川开门的瞬间,女儿扑进他怀里,带着体温的纸鹤悄悄滑进他警服内袋:“爸爸,老师说千纸鹤能实现愿望。”他喉头发紧,低头时瞥见女儿袖口沾着的水彩——那是她偷偷给手抄报画的星星,说要送给所有迷路的小朋友。
城郊码头的咸腥海风裹着铁锈味,陆明川混在搬运工里,肩头扛着的木箱硌得生疼。对讲机里突然传来沙沙声:“目标车辆出现,银灰色厢式货车,车牌号...”他余光扫过集装箱缝隙,那辆车正以诡异的蛇形路线避让摄像头。当货车尾灯第三次消失在仓库区时,他果断扯下口罩:“行动!”
狭窄巷道里,刺耳的刹车声撕裂夜空。陆明川的警车被侧面冲出的面包车狠狠撞击,挡风玻璃蛛网般龟裂。他抹掉额角的血,踩着变形的油门继续追击,警灯在雨幕中划出破碎的红光。嫌疑车辆突然急刹,后车厢门轰然打开,几个黑影抛出燃烧瓶。火焰吞没警车前的刹那,他猛地扭转方向盘撞向围墙,在爆炸的气浪中滚出车外,手枪已经握在掌心。
“举起手来!”陆明川抵着司机的太阳穴,却发现对方咬破了藏在臼齿间的胶囊。急救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时,他从死者口袋摸出一张揉皱的纸条,坐标旁用红笔写着三个字母——“o.N.h”,正是深山废弃孤儿院“orphanage of New hope”的缩写。
深夜的作战室,沙盘上的红色标记几乎覆盖了整个庆安镇地形图。陆明川将热成像仪拍到的画面投在幕布上,废弃孤儿院的轮廓在红外线下泛着诡异的冷光,地下密室的热源点如同跳动的心脏。“他们在地下三层设置了电网和诡雷。”技术人员调出卫星图,“后山只有一条羊肠小道,两侧都是悬崖。”
出发前,陆明川站在衣柜前换上熨烫平整的警服。林雪默默递来急救包,里面除了绷带,还塞着女儿画的护身符——歪歪扭扭的简笔画上,戴警帽的小人举着太阳,周围环绕着二十三个牵着手的孩子。陆雨踮脚为他别上警徽,冰凉的金属表面还沾着她的体温:“爸爸,这次换我和妈妈等你把太阳带回来。”
车载电台播放着天气预报:“强对流天气将于凌晨三点抵达庆安山区。”陆明川望着车窗外越来越密集的雨幕,摸了摸口袋里的千纸鹤。远处,废弃孤儿院的尖顶刺破云层,像一柄悬在黑暗中的利刃,而他们的车队,正朝着那片吞噬了无数孩子的阴影,全速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