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上坐着的人四目相对。
沈清瑶最先反应过来。
她站起身，医生叹口气。
“你们是不是家属？”
“我们不是。”
江砚开口，医生把视线转移到江砚的身上。
“家属呢，病人失血严重，得输血！”
“家属不在。”
沈清瑶弱弱开口，脑袋里面都是舅舅刚刚做的那些事情。
医生听后叹气，“我不管家属在不在，你们先去缴费。”
江砚二话不说起身去缴费。
这时候，算那么清楚没有任何好处。
医生听见手术室内的声音，重新返回。
徐凯丰站起身，陪着江砚去。
蒋玉婷坐到沈清瑶的身边，有一下没一下的给她顺着背。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江砚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碰上这样的事情，真是太晦气了。”
听到这，沈清瑶也只能点点头。
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医生直叹气。
他摘下口罩，手上的手套也摘了下来。
很明显，这场手术结束了。
蒋玉婷站起身，见到医生开始摇头。
沈清瑶回头看向蒋玉婷，一脸的茫然。
她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一个答案。
“我们尽力了。”
“通知家属吧。”
医生说完就走了。
沈清瑶身形微晃，她的手指紧紧抓着座椅。
江砚刚刚交完费回来，见到一个脸色苍白的沈清瑶。
一旁的蒋玉婷咬住下嘴唇，半天没有一点反应。
两人不知道用这样的姿势保持了多久。
徐凯丰和江砚赶回来的时候，手术室里的医生正好把舅妈给推出来。
徐凯丰见多了生生死死，但是这一次也不免觉得唏嘘。
来的时候是一家人。
现在，这个家也破碎了。
沈清瑶不想把这些都怪在自己的身上。
只是她很清晰意识到，舅舅和舅妈之间的结局，她没改好。
在原身的故事里，舅舅和舅妈虽然过得清贫，但是恩爱。
在新的故事里，舅妈就像一条贪婪的蛇。
沈清瑶一直忽略了这一点。
她只想到了沈梦怡有多坏，只想到了找沈梦怡算账。
想到这，沈清瑶的内心就止不住难过。
江砚走到沈清瑶身边，小心翼翼抱住了沈清瑶。
“瑶瑶，这不是你的错。”
江砚猜到了沈清瑶在为什么难过。
很快，医生们就来找他们。
问他们怎么处理。
舅妈并不是他们的家人，沈清瑶做不了主。
她想找到舅舅，下意识猜到舅舅短时间内不会再带着小军回家。
那怎么办？
让舅妈一直在医院里面待着？
“你们得尽快做决定了。”
医生听徐凯丰解释完，抛下一句话才离开。
四个人离开医院的时候，所有人都还是迷迷糊糊的。
车子开在路上，谁也没多说一句话。
“等会，见到外婆该怎么说？”
沈清瑶突然间发问。
她自己也在想该怎么说。
乔玉芬才出院，先不说还在不在恢复。
要是听说舅妈死了，指不定会觉得和自己有关系。
沈清瑶不想让乔玉芬以后都带着这样的情绪生活。
只是如果某天东窗事发了，钤阳华府也只会更伤心难过。
这个抉择，太难了。
沈清瑶做不出选择。
“瑶瑶，你先别太担心，照顾好外婆的情绪最重要。”
江砚一边开车，一边观察沈清瑶的表情。
车上还残留着舅妈的血。
一车的人都在尽力强装没闻见那种血腥的感觉。
车子颠簸两下，蒋玉婷吐了出来。
她捂住自己的嘴巴，鼻腔里充斥的满是血腥的味道。
江砚正想停车，蒋玉婷让江砚继续开。
她现在只想快点到目的地，根本不想再在车上待着。
“很快就到了，你再忍忍。”
徐凯丰给蒋玉婷顺了顺背，安抚着徐凯丰的情绪。
回到家，沈清瑶第一时间就是去看乔玉芬怎么样。
她一直都没睡，坐在床上等四个人回来。
陈铮一直守在房间门口，一动不动。
大门还开着，门口的血迹却已经被陈铮弄干净了。
“外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沈清瑶进去，乔玉芬就迫不及待站起身。
“我很好，你舅妈怎么样？”
沈清瑶听见后沉默。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乔玉芬。
“外婆，你今天吃药了吗？”
他们在医院折腾了太久，沈清瑶试探地看着乔玉芬。
乔玉芬心领神会，“外婆，舅妈没了。”
“人没了？”
乔玉芬身形微晃。
她站不稳，坐在里面床上。
“救不过来了？”
“外婆，我们送去医院的时候就没什么呼吸了，医生当时也说很难抢救回来。”
徐凯丰补充，乔玉芬双眼无神。
她嚅嗫两声，却没说出一句话。
“你舅舅呢？”
乔玉芬刚说着，两行泪就悄然落下。
她喉咙里面仿佛哽着什么东西，声音听起来很是颤抖。
乔玉芬藏着的双腿更是止不住哆嗦。
“舅舅还没找到，不知道他把小军带去了哪。”
沈清瑶刚说完情况，乔玉芬就整个人都陷入了迷茫。
“瑶瑶，那你舅妈可怎么办？”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了些动静。
是两个警察站在门口。
老熟人了。
江砚对他们哪怕只是见过一次，也了解了来意是什么。
“我们接到举报。”
听见动静，沈清瑶让乔玉芬在床上待着，自己出去看了看。
两个警察见到沈清瑶，不约而同退了一步。
再见到江砚，那更是发怵。
只是谁让这片是他们的辖区。
沈清瑶一脸平静，“这次又是查什么事？”
“我们接到杜海的报警，说你们失手杀了人？”
“怎么可能，你们别胡说！”
外婆在原地急得跺脚。
她颤颤巍巍走上前，“你们放屁别张嘴就是瞎说，你们的证据呢？”
“大娘，我们真的不骗你，我们有报案记录的啊。”
警察说着拿出记录来。
本子藏得深，两人大概也没想到这年头还有人质疑报案记录的真假。
找了好一会，才翻到在哪一页。
“你看，这是不是杜海的签字？”
“你儿子的字，你不认识了？”
两个警察一人一句。
乔玉芬不识字，但是对杜棠和杜海的字都认得。
她见到杜海的字后，气得发疯。
乔玉芬刚想把纸撕碎，警察就把本子给抢走。
“大娘你就算是不相信我们你也不应该这样啊！”
“你们滚，都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