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奈儿工坊，午后休息区。
阳光透过高透玻璃，在米色地毯上洇出暖融融的色彩。
叶辰刚结束会议，后背陷进沙发里，指尖捏着茶杯，热气模糊了眼睛。
伊莎?贝尔踩着轻快的步子过来，怀里抱着一叠文件，还塞着个牛皮纸袋。
“小王子，会开完啦？给你带了刚出炉的可颂，还有这个——”
把纸袋往叶辰怀里一塞。
“样品间刚送的，就是你今早邮件提的那套。”
叶辰放下茶杯，抽出纸袋里的物件。
灰蓝色丝绒吊带长裙、苔藓绿超长针织开衫，还有只棕褐色竹节手柄包。他把丝绒裙拎在手里，指尖抚过面料，细腻触感像薄雾裹着天鹅绒。
“喏。”
伊莎?贝尔在对面沙发坐下，把文件摊平。
“面料报告和工艺说明都在这儿，我设计的这条裙子，丝绒是意大利marcello家的，去年我们合作过的老厂。”
“记得，marcello那老头，头发跟鸡窝似的。”
叶辰把裙子平铺在膝头，打量剪裁？
“今年丝绒比去年挺括，光泽也不一样，伊莎，越来越厉害了。”
“嘿嘿！”
伊莎贝尔眼睛发亮。
“多亏他们换了蒸汽定型新工艺，温度调到135度，定型多了八分钟，垂坠感更好，还不容易皱。
你看这V领弧度，还有腰线，是不是比画的手稿流畅？”
伊莎贝尔翻出张铅笔手稿，线条里的腰线绷得像束腰。
“卡尔先生嫌弃画的太‘刻意’，不符合‘放松但有筋骨’的主题，我改了三次，最后用隐形收省，侧面看弧度特自然，走路不卡。”
叶辰顺着侧缝摸了摸，丝绒表面果然没留收缩痕迹。
“marcello肯改工艺，费不少劲吧？”
“邮件来回二十封！有次凌晨三点还在掰头，就为了蒸汽温度。”
伊莎贝尔咬了口可颂，含糊道。
“厂长一开始死倔，说‘老法子用了几十年，新的会搞坏机器’，还是你给marcello打了个电话，人家才松口试版。”
叶辰笑了笑，拿起苔藓绿开衫。针织面料蓬松柔软，贴肤是温润感。“羊绒混纺？”
“30%羊绒混70%超细羊毛。”伊莎贝尔翻到面料页，“我想要‘云朵裹身’的感觉，但纯羊绒太娇，混了羊毛挺括又耐磨。颜色是植物染，调了三次才定这苔藓绿，不艳也不闷。”
伊莎把开衫往身上一披，衣摆几乎扫到脚踝。
“oversize版型，肩线故意宽两厘米，跟裙子修身形成对比？”
“没错！”
伊莎贝尔比划着:“内搭‘贴’，外搭‘松’，才有层次感。
你看袖子，落肩设计，袖口收了一点点，活动起来不拖沓。
有点像外婆织的毛衣，warm and safe，我给卡尔先生看了，他还挺喜欢。”
叶辰低头看针织纹理，细密均匀，针脚几乎隐形。
“针织车间没抱怨？这么大面积的混纺，密度还高。”
“奥古斯都和他们都抱怨得厉害...”伊莎贝尔耸耸肩。
“主任说‘这哪是做衣服，是挑战纺织机极限’。
最后用新程序分段织，再拼接，才搞定大宽幅，对了，领口袖口内衬用了真丝，防羊毛扎人。”
接着，叶辰拿起搭配服饰的竹节包。麂皮质感的包身做了防泼水处理，竹节手柄被磨得光滑，能看到天然竹纹。
“竹节包挺火，但我们做，得有点不一样。”
“可不是！”
伊莎凑近叶辰道“麂皮防泼水处理后，摸着凉快还不怕溅水。
之前用普通麂皮，卡尔先生往咖啡杯旁一放，说‘漂亮但只能供着’，就换成这个了。
手柄也不是直接切竹子，是模具做形再手工打磨，最后上透明保护漆，防开裂变色。”
叶辰转动手柄，衔接处自然得像天生一体。
“手柄弧度是按人手握的姿势调的，试了五六个版本才选到最舒服的。师傅说跟做小提琴琴颈似的，得贴合人体工学。”
“所以整套核心是‘松弛的精致’？”叶辰把裙、衫、包摆一起，灰蓝、苔藓绿、棕褐意外和谐，“用高级料和细工艺，做出看似随意却处处考究的感觉。”
“完全对！”伊莎贝尔打了个响指，“就像你早上说的‘优雅但不端着。”
“行，先吃饭吧，别把肚子饿坏了。”
伊莎贝尔摇头。
“没事，做这一行哪有不饿肚子的...没事啦。”
经常饿肚子，胃酸会腐蚀你的胃壁...这样会造成胃溃疡，再然后胃穿孔，最后胃癌...所以一定要按时吃饭，我又没有压迫你，乖乖吃饭...”叶辰弹了一下小伊莎的额头严肃道。
“好嘛...哼哼。”
......
中午一点
叶辰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两杯没动过的浓缩咖啡。
简单的的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骨分明的手。
林书妍先到的，她刚从莫琳希凯的办公室出来，米白色的套装裙摆还带着点风的褶皱。
“等很久了？”她坐下时，发尾扫过肩膀，眼神不自觉地往叶辰脸上落。
“刚到。”
叶辰抬眼，视线撞上她的，笑了笑道:“菲菲呢？”
“市场部临时开了个短会，说马上到。”林书妍拿起咖啡，又放下去，“你找我们，是那事？”
叶辰没直接回答，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你们在香奈儿，做得还好吗？”
林书妍笑了一下，
她是莫琳·希凯的秘书，每天跟着这位女总裁处理全球事务，可以说风光无限。
“挺好的，能学到很多东西。”
林书妍顿了顿，补充道:“托你的福，莫琳女士很信任我。”
这时，王菲菲推门进来，黑色西装裤配条纹衬衫，手里还拿着个平板电脑。
“抱歉来晚了，刚敲定下周的媒体排期。”
她拉开椅子坐下，把平板往桌上一放。
“说吧叶大设计师，突然约我们吃饭，肯定没啥好事。”
王菲菲目前在香奈儿市场部管着亚洲区的线上推广，是部门里最年轻的负责人。
她说话直接，和林书妍的温温柔柔不同，但两人站在一起时，那种好闺蜜特有的默契一眼就能看出来。
叶辰身子往前倾了倾，目光在两人脸上转了一圈：“嗯...确实有事情，上次我只跟书妍姐简单的说了一下......明年合同到了来我公司吧，就是这样。”
空气静了两秒。
王菲菲挑眉：“你明年离开香奈儿的传闻...居然是真的，我还以为还有两年呢。”
“嗯...我也没想到这么快。”
叶辰从背包里拿出两份文件，推到她们面前，“地址我挑了很久，选在了玛莱区，已经签了合同。这是初步的架构图，我想请书妍姐来做副总裁，菲菲你负责市场总监。”
林书妍拿起文件的手微微发紧。
“理由呢？”
王菲菲直接翻开文件。
“因为你们在香奈儿，永远只是执行者。”
叶辰的声音很稳。
“书妍姐，你跟着莫琳女士，处理的是她的决策，但你自己的判断和想法没办法实施...菲菲姐，你做的推广方案，最终要通过层层审批，为了迎合香奈儿的整体调性，多少创意被磨平了？”
王菲菲抬眼看着叶辰，眼神里带着审视。
她确实知道自己的情况，上个月为新款香水做的数字营销方案，因为“太激进”被打回三次，最后改成了中规中矩的版本。
“我知道香奈儿的平台有多好。”
叶辰继续说。
“但我需要的不是按部就班的人。
我的公司，暂时没有那么多层级，你们的想法，第二天就能试着执行。书妍姐，你和我管运营，我说了算，你也说了算。
菲菲姐，市场部你全权负责，预算不用担心，决策权在你手里，除了我和伊莎你不用向其他人妥协。”
林书妍的指尖划过文件上“Feuille Etoile副总裁”几个字，心跳有点乱。
“至于你们的薪水和现在差不多，嗯...据我了解，你们肯定也不缺钱，所以嘛...你们两个穿的衣服...首饰我都包了。”
叶辰看着林书妍。
“书妍姐你在莫琳女士身边学到的东西，再加上你的智商，足够撑起一个公司的运营了，难道你想一直做传声筒？”
王菲菲突然笑了一声：“叶辰，你这蛊惑人心的本事，都可以去当传销头子咯。”
她把文件往后翻，看到人员架构里，市场部下面只列了一个空位，“我要自己招人，团队我来搭，你不能随便插手。”
叶辰点头：“可以，我还嫌麻烦呢。”
“供应链那边，你现在只签了两家代工厂？”林书妍突然问，她对这些细节很敏感，“面料供应商呢？香奈儿的面料都是独家定制，你的渠道能跟上吗？”
“正在谈意大利的一家老厂，等大秀结束我还会收购工坊...”
“莫琳女士要是知道我被你挖走，估计会生气的。”林书妍轻声说道，语气里都是温柔。
“她会理解的，再说，她在香奈儿可过得不太开心，卡尔先生，尼古拉，还有我，都不会让管理层指手画脚，而莫琳女士其实一直想在设计部门有话语权。”
王菲菲把文件合上，放在桌上：“我有个条件，市场部的预算要高一点，不能因为省钱就砍推广。”
“没问题，小钱而已。”
林书妍转头看着大大咧咧的王菲菲，眼里闪过一丝温柔，随即笑了。她们一起出国留学，在哈佛同寝室到一起进香奈儿，从来都是同进退。
叶辰拿起矿泉水喝了一口，脸上带着松快的笑意：“有时间我带你们看场地。”
“好啊。”
王菲菲看了眼手表：“我下午还要交报告，先不跟你聊了，走吧小书妍。”
“哦...小叶辰再见。”
叶辰摇摇手和两女拜拜。
“yes！搞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