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匹受惊,疯狂跳跃冲撞,追杀他们的人要么被甩下马,要么被蜂群围住,他们拼命拍打阻挡,但根本挡不住这些疯狂的小东西。
整个追兵队伍瞬间崩溃。
“脱衣裳裹住脑袋,点火把!”晏逐星急中生智大声提醒。
双鲤立刻撕下自己的半截衣襟裹在树枝上,掏出火折子猛吹几下点燃布条。
一个简陋的火把在黑暗中亮起。
她奋力挥舞着,火焰夹着浓烟,暂时逼退了扑向他们这边的马蜂。
“快靠过来!用烟熏!”晏逐星反应极快,一把拽过谢翊宁,带着还能动弹的护卫往火把这边聚拢。
谢翊宁懊恼自己怎么没常识,遇上这种事就束手无策。
还是小恩人厉害。
她又救了他一回,等回了京,他必须让父皇母后好好赏赐小恩人一番。
就拿临清这些被抄没的贪官污吏的家产来赏吧。
远在京城的文昭帝还不知道儿子遇险了,更不知道儿子已经帮他把之后的赏赐都给安排好了。
其他的护卫如梦初醒,纷纷有样学样,手忙脚乱地撕下衣角、捡拾枯枝,拼命点燃火把。
橘红色的火苗跳跃着,升腾起的烟雾像一道无形的屏障。
马蜂被浓烟一冲,便不敢冲进来了,只敢在烟雾外围焦躁地盘旋。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还没停下,双方都受了攻击。
追杀他们的黑衣人点燃火把的反应稍慢,便被狂怒的马蜂重点关照了,瞬间就有好几人被蜇得惨叫连连,翻滚在地。
其中三人运气不好,被蛰到了咽喉,抽搐了几下,便蜷缩在地没了声息。
晏逐星这边也有护卫不幸中招,脸上、手臂上迅速鼓起骇人的红肿疙瘩,疼得龇牙咧嘴,好在暂时无人丧命,强忍着剧痛紧靠火堆。
高高的树冠上,季行舟死死抱着粗糙的树干,欲哭无泪,动都不敢动,心里拼命祈祷马蜂别发现他这个真正的罪魁祸首。
“列祖列宗保佑啊,逢年过节我可都给你们上了很多香,烧了很多纸钱,从未亏待过你们。你们一定要保佑这些马蜂发现不了我啊。我可不想这么早就下去见你们。祖宗保佑……”
季行舟闭上眼睛,在心底碎碎念个不停。
眼见火把和浓烟起了奇效,原本气势汹汹的追杀者也顾不得任务了,保命要紧。
他们有样学样,手忙脚乱地点燃了能找到的所有可燃物,一边挥舞着驱赶蜂群,一边惊恐地互相招呼着,仓皇地朝着远离蜂群的方向跌跌撞撞地撤退。
晏逐星等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季行舟这才从树上麻溜地爬了下来,落地时还踉跄了一下,显然刚才吓得不轻。
谢翊宁横了他一眼:“你弄出来的?”
季行舟头皮一麻,讪讪一笑:“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那马蜂窝……咳,纯属意外!意外!”
他一边辩解,一边飞快地扫视着周围呻吟的护卫,发现他们被叮咬的皮肤上已经迅速肿起触目惊心的红肿大包,有些地方甚至开始发紫。
医者的本能瞬间压过了尴尬和恐惧。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得赶紧给大家伙找解毒的药材。”季行舟神色一肃,立刻猫下腰,在附近寻找了起来。
“车前草、蒲公英、虎耳草……都是好东西,凉血消肿!”他一边嘀咕一边在附近搜索能用的药材。
“小季大夫,这黑灯瞎火的,能行吗?”一个被蜇了手背的护卫,声音嘶哑,疼得直抽气。
看着季行舟采回来的杂草,眼神里满是怀疑和痛苦。
“你质疑我的医术?”季行舟眉毛一挑,正要辩解,就看到了谢翊宁横扫过来的眼刀。
他赶忙弯腰将先前采来的药材聚拢在一块相对干净的石头上,也顾不上讲究,拿起一块石头“砰砰砰”地用力砸捣起来。
“等会儿你就知道管不管用了。”他一边嘟囔一边砸药材,像是要把不满都发泄出来。
不一会儿,绿色的汁液立刻迸溅出来,散发出混合着青草气息和淡淡苦味的独特气味。
他抓起一把砸得稀烂、浸透汁液的药泥,毫不犹豫地按在旁边护卫那红肿发亮的大包上。
“嘶——!”
护卫倒吸一口冷气,随即眼睛猛地瞪大。
“凉!好凉!”
那股钻心的灼痛和麻痒,被这股沁人的清凉感压了下去。
“有效!真的有效!”护卫惊喜地喊道。
他的话让其他伤员眼中立刻燃起了希望。
不用季行舟再催促,轻伤的护卫立刻行动起来,学着季行舟的样子,七手八脚地开始砸药草,敷到了被叮咬的位置。
谢翊宁和晏逐星还好,他们反应快,只被叮了两三个包,稍微敷了一下就好多了。
见众人处理伤口处理得差不多,谢翊宁沉声开口:“咱们得继续赶路。先前追杀我们的人,十有八九并非官府之人。”
“什么?”季行舟失声惊呼,“他们不是口口声声说是因为临清城的事吗?”
双鲤反应极快,她看了一眼还在发愣的季行舟,小声道:“小季大夫,王爷的意思是有人在借刀杀人,栽赃嫁祸。”
季行舟:“……”
他张了张嘴,一时竟无言以对。
连个小丫鬟都比他看得透?
一股难以言喻的挫败感涌上心头。
“嗯。”谢翊宁微微颔首,肯定了双鲤的判断。
“那些人出手狠辣刁钻,招招式式皆是夺命的杀招。绝非寻常衙役捕快,更非奉命缉拿的官兵路数。”
“此等凶戾精悍,必是豢养于深宅高门之下的暗卫死士无疑。”
谢翊宁的声音彻底冷了下去。
“看来,是京中有些人嫌命太长,按捺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