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华安膝盖砸在青石板上的闷响,比洞外山风更让慕星黎耳中轰鸣。
她盯着那半块刻着\"父慈女孝\"的玉佩,裂痕里渗出的血珠正沿着石缝蜿蜒,像极了前世血池里漫上来的腥水——那时她也是这样,看着慕华安站在血池边,说\"星黎乖,这是为你好\"。
\"母亲的残魂......\"她喉咙发紧,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你拿什么证明?\"
慕华安颤抖着从怀中摸出个黑檀木匣,匣盖刚掀开,一缕幽蓝的魂光便飘了出来。
那光裹着极淡的桂花香,慕星黎的九尾血脉突然翻涌,眼眶瞬间滚烫——是母亲的气息,是前世她最后一次扑进母亲怀里时,沾在衣襟上的桂花香。
\"他们用锁魂钉穿了她的魂体。\"慕华安的手死死攥着木匣,指节发白,\"每月十五子时,我能在魂灯里见她一面......她总说,星黎要好好活着。\"
洞壁上的人皮灯突然爆出噼啪轻响,慕星黎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跪在了地上。
凤纹剑压在掌心,剑脊的凤羽纹路刺得生疼,却比不过心口那团灼烧的痛——原来前世母亲并非被邪修碎魂,而是被人扣住残魂要挟;原来慕华安递来的那碗\"补药\"里,混着的不只是毒,还有他咬碎的牙血。
\"黎玄澈。\"她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厉害,却带着几分破釜沉舟的狠劲,\"我要拆了这血阵。\"
九条雪白狐尾刷地在身后展开,黎玄澈弯腰将她扶起来时,指尖掠过她发间晃动的银铃,那是他亲手为她串的,说是能镇魂。\"好。\"他的声音低得像山涧暗流,却带着让人心安的笃定,\"我护着你。\"
云阡润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她的指尖还沾着阵旗上的朱砂,却轻轻覆在慕星黎手背:\"七煞锁魂阵的阵眼在骸骨的银针,我能破。\"风无痕的剑已重新握在手里,幽蓝火焰舔着剑尖,映得他眼尾的红痣像要烧起来:\"我守洞口,谁来都得踩着我的剑过去。\"
慕星黎望着三张或坚定或冷硬的脸,突然笑了。
那笑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释然,又混着势在必得的锐利:\"那就把该算的账,一次算清。\"
血阵边缘的符咒在狐尾的神力下开始剥落,慕星黎握着凤纹剑走向阵心。
每一步都像踩在前世的记忆里——被推入血池时的滚烫,被挖去灵根时的剧痛,还有母亲最后那句\"星黎别怕\"。
她的指尖抚过焦黑骸骨上的银针,灵力顺着剑脊涌入,银针突然泛起刺目的红光。
\"小心!\"黎玄澈的狐尾猛地缠住她腰肢往后带,几乎是同一瞬间,七具骸骨同时暴起,空洞的眼窝里爬出漆黑的怨魂。
那些怨魂张牙舞爪扑向慕星黎,却在触到她周身那层淡金色光晕时发出尖啸——那是空间灵泉溢出的生机,专克阴邪。
\"是血煞门的控魂术!\"云阡润的阵旗在头顶划出圆弧,\"我布困魂阵,师尊您破阵眼!\"她的指尖快速结印,地面腾起金色锁链,将怨魂缠得寸步难行。
黎玄澈的狐尾尖端泛起银光,轻轻一挑便挑飞了最中央那根银针——骸骨突然剧烈颤抖,血阵的纹路开始扭曲。
洞外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风无痕的剑\"当\"地插入地面,剑刃上的幽蓝火焰暴涨三尺:\"有人破我的防御!\"他转身时衣摆翻卷,露出腰间那枚紫霄仙宗的玉牌——那是他叛宗时亲手掰碎的,此刻却在发光。
慕星黎的凤纹剑突然发出清越的凤鸣,剑尖直指血阵后方的石壁。
她抬手一道灵力劈过去,石壁应声而碎,露出后面宽敞的大厅。
厅中燃着九盏青铜灯,灯油是凝固的黑血,照得中央那道黑袍身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等你们很久了。\"黑袍人转身,面上的阴影被灯火烧开,露出一张让慕星黎瞳孔骤缩的脸——是凌霄仙尊。
他额间的仙纹泛着青灰,哪还有半分往日仙风道骨的模样,\"小丫头,你以为能猜到我的计划?\"
黎玄澈的狐尾瞬间绷直如剑,九条尾巴上的银毛根根竖立:\"你堕入魔修了?\"
\"魔修?\"凌霄仙尊嗤笑,指尖划过胸前的黑纹,\"我这是要成魔神。\"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刺耳,像金属刮擦,\"需要九尾神血做引,需要七煞锁魂阵聚怨,更需要......\"他的目光扫过慕星黎,\"需要你这神族后裔自己送上门。\"
慕星黎感觉后颈的狐毛都竖了起来,空间灵泉在识海翻涌,带起一阵清凉。
她将灵力注入凤纹剑,剑身泛起金红双色光芒——那是神族血脉与灵泉融合的征兆:\"你以为能困住我?\"
\"困住?\"凌霄仙尊抬手,九盏青铜灯同时炸开,黑血如暴雨倾泻,\"我要的是让你亲眼看着,你在乎的人一个个死在你面前!\"他的法杖重重砸在地上,整个山洞开始震颤,石壁上的符咒泛起妖异的紫芒。
黎玄澈的狐尾将慕星黎护在身后,神力形成的光罩抵挡住大部分黑血。
他转头时,眼底的金瞳映着洞中的混乱:\"星黎,用灵泉结神域结界。\"慕星黎点头,双手结印,空间里涌出的灵泉在头顶凝成透明光膜,将四人笼罩其中。
\"不自量力。\"凌霄仙尊的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尝尝我的万鬼噬心阵!\"
阴风骤起,洞中的青铜灯一盏盏熄灭,黑暗如潮水般涌来。
慕星黎的手死死攥着凤纹剑,能清晰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这黑暗里,藏着比怨魂更可怕的东西;这黑暗后,是她与凌霄仙尊真正的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