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会听不出男人话里的警告之意:如果她今天不录澄清视频,以后不会有好果子吃!
何书意死死咬着唇瓣,后知后觉的想着男人刚刚的对她的关怀,心里愈发苦涩。
其实,他对她的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就比如这片刻温情,
比如他刚刚替她教训狗仔。
何书意眼眶酸涨,强忍着委屈才没哭出来。
许久,她苦涩一笑,“我会录的。”
听到这话,陆闻州再没耐心跟她待下去,开门下了车。
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家,温辞受了伤一个人在家里做什么都不方便,他有点担心。
梁秘书在车外等候已久,看到陆闻州下来,把药袋递给他,“陆总,这是温小姐的药。”
陆闻州细细查看了下,问,“医嘱呢?”
梁秘书说,“医生说温小姐这些天伤口最好不要碰水,还有忌口,牛羊肉最好不吃。对了陆总,祛疤的药膏按您的要求买的,放在最下面了。”
陆闻州都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才收起袋子,说,“剩下的事儿交给你,等何书意录好视频,你立即让公关处理。”
梁秘书颔首,“好的,陆总。”
车里,何书意把两人的谈话听的一清二楚,眼泪再也忍不住,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她就像个小丑,看着男人认真检查这给温辞买的药,听着男人话里话外满是关心的字眼……
何书意握紧手里给陆闻州买的药膏。
忽然就觉得好讽刺!
她的满心欢喜,换不来男人片刻的温情。
而温辞就算一句话都不说,男人也会主动关心她,爱护她,把她放在第一位。
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吧?
这时,梁秘书打开车门,看到她在哭,并没有太多情绪,冷声说,“何小姐,现在可以录视频了。公关部着急处理。”
何书意听着,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红着眼看向窗外。
她本想着靠这场舆论让温辞再也翻不了身。
不成想,最后丢了西瓜,丢了芝麻。
自己的事业受到影响不说,跟陆闻州也没再进一步。
梁秘书不管她心情好不好,已经架好了手机,把准备好的台词给她,“何小姐,你擦一下眼泪,可以开始录了。”
何书意咬着内唇,十分屈辱的接过那张草稿,从第一行开始念……
……
陆闻州提着药回到家,笑着推开门,却没看到温辞的身影。
“小辞?”
没人应他。
陆闻州眉心跳了下,没来由的心慌。
撂下药袋,他慌忙离开卧室,在别墅到处找人。
她经常坐的摇椅那儿没人……
花园也没人……
……
陆闻州喘着粗气,里里外外找了两遍,依旧没找到人,一股强烈的慌乱忽然涌上心头。
抬眸。
他看到面前那颗枝繁叶茂的樱桃树,心头猛的一颤。
他想起当年为温辞种下这颗樱桃树时,她喜悦的笑颜。
姑娘傻乎乎的钻进他怀,又哭又笑,说他太傻了,她不过提了句喜欢,他就给他在家里种了一颗。
他捧着她小脸,挠了挠她柔软的下巴,笑说,“傻的是你,因为一颗樱桃树就被我收买了?笨蛋。”
姑娘没好气哼了声,撇嘴很小声说了句,“我才不傻,我是……爱你!等你哪天欺负我……”
“怎么?”
“我就,就走!”
姑娘笑着推开他,提起水壶,去给樱桃树浇水。
……
思绪回笼。
陆闻州看着记忆里那棵樱桃树,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住似的,呼吸都发疼。
“宝贝……”
陆闻州脸色白的不像话,脑海里全是温辞委屈落泪的小脸,一个人孤零零藏在被子里哭。
“对不起……”
“你别走,求你,别走……”
“别离开我……”
陆闻州颤抖着手掏出手机,给温辞打电话。
铃声响了,是在客厅里。
她连手机都没有带。
陆闻州一颗心仿佛都坠进了谷底,疯了似的跑出别墅。
活了二十多年,他从未如此心慌过。
温辞是他的宝贝。
任何人都无法代替的存在。
如果她走了,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时,有两个人路过,“听说了吗?刚刚咱们小区有两个男人欺负一个女人,那女人真是太可怜了……”
陆闻州心脏狠狠颤了下,红着眼拦住他们,“你们说什么?”
那人皱眉,“有个女人被欺负了,老可怜了,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那两个男人真是畜生!出门怎么没被车撞死呢!”
陆闻州呼吸发紧,没等那人说完后半句,拔腿就朝某个方向跑去。
他期盼着那个女人不是温辞。
不会的。
一定不会的!
心里是这样想的,可陆闻州知道自己有多心慌,有多煎熬。
如果温辞再出事,他会疯的!
走过拐角。
一个女人的身影忽然撞进视线里。
陆闻州瞳孔骤缩,心跳仿佛都停了一瞬,跑过去用力抱紧她,声音哑的像是在沙石上磨过,“小辞,你去哪了?!”
“你谁啊?!”
女人蹙眉推开他,那眼神像是在看神经病,骂骂咧咧的走了。
陆闻州眼睛猩红,这才恍然发觉自己看错了,她根本不是他的小辞……
不远处,
温辞漠然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陆闻州慌乱无措的模样,
那个向来冷静自持的男人,此刻脆弱的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了,
一边哀声询问路过的人有没有看到她,一边打电话吩咐人找她的下落……
这么怕她离开吗?
温辞心里自嘲笑了下,目光冷冷淡淡,对比男人的慌乱,她格外平静。
“陆闻州。”她朝那边轻唤。
闻声,男人脚步猛的一顿。
僵硬回头。
看到姑娘正安安静静站在那儿,
他当即就红了眼,跑过去把人紧紧抱进怀里,声音哑的不像话,“宝贝,你去哪了?你去哪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
“……”
温辞被搂在怀里,耳边是男人焦急的关心声。
本该是温馨甜蜜的一幕,可此刻她只觉得讽刺。
尤其是闻到那股熟悉的清甜味儿时,刚刚那些痛苦的回忆忽然涌上心头——
男人牵着何书意离开,狠心抛下她的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心口狠狠抽痛了下,皱眉嫌恶的推开他,垂眸,“家里太闷了,出去转了转……”
陆闻州握着她纤瘦的腰身不松开。
“我还以为,以为你……被那个两个男人欺负了……”他不敢说是怕她走了,怕到头来一语成谶。
陆闻州喉咙哽咽了下,涩声,“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温辞眸光颤了下,眼里划过一抹嘲意。
可,她真被欺负了。
而当时,他正跟何书意亲亲我我。
温辞心里苦味蔓延,抬眸看着他,苦笑问,“你以为我走了啊?”
他虽然没说出口,但她看得出来他眼里的慌张,他真正害怕的是,她离开。
果然,男人面色滞涩,肉眼可见的痛苦。
他就像只受伤的大狗狗,埋在她颈窝,“小辞,别戳我心窝……也别说气话好不好?”
蓦的,温辞心尖儿狠狠一颤,针扎似的疼。
原来他也知道心痛啊……
可这点痛,远不及她千分之一……亲眼看着那个曾经深爱她的少年,一点点变心,欺负她,委屈她,这种痛,他这辈子都体会不到。
温辞用力掐了下掌心,痛苦的不愿再多想。
“永远都不要离开我……”男人眼眶湿热,紧抱着她。
温辞被烫的肩膀不由瑟缩了下,
回过神时,她红着眼,声音缥缈的说了句,“陆闻州,你早干嘛去了啊?”
一切都太晚了。
背弃诺言的是他,
那么她也会说到做到,永远离开他。
今天看到他因为她不见了而慌乱的模样,她真的有些好奇,等他亲眼看到她的‘尸体’时,会如何?
陆闻州没听清,紧张的看着她,“刚说什么?”
“没什么,”她浅淡一笑,“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对,我们回家。”
男人握紧她的手。
忽然,感觉到什么,
他脸色大变,抬起她的右手,只见原本套在无名指上的婚戒,竟不见了踪影。
“小辞,你的戒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