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控台的警报声刚落，林晚的手指已经落在操作界面上。她没有抬头看屏幕，而是直接调出信号记录面板，将两次脉冲数据并列展开。频率、波长、调制方式——三项参数在对比框中逐项对齐，匹配度从九十四升至九十六，编码结构呈现一致的非标准序列。
这不是误报。
她切换权限层级，接入城市边缘监控系统。凌晨四点零七分的画面被锁定：热成像显示三名穿戴密闭防护服的人从地下通道撤离，身后有微弱蓝光闪烁，持续时间不足五秒。画面模糊，但设备轮廓清晰可辨，像是某种高能装置正在运行。
林晚立即下令回溯该区域过去七十二小时的所有无人巡检记录。系统反馈，在前夜十一点二十三分，同一坐标曾出现短暂的地磁扰动，强度超出正常值三点八倍，与当前信号源位置重合。
她起身走到指挥区中央调度台，打开内部通讯频道：“调查一组，十五分钟内集结，携带频谱侦测仪和微型钻孔摄像头，准备实地勘察。”
对方回应后，她补充一句：“以环境采样名义行动，所有设备登记为常规检测用途。”
挂断通讯，她调出西南片区的工业档案库。废弃工业园区的原始图纸在屏幕上展开，十年前的设计标注清晰可见：b7区为独立能源模块，配备军工级备用电源与加密通信线路，后期因政策调整封停，未拆除。
她的目光停留在图纸右下角的一行小字上：施工方为“恒远基建”，项目监理签字处的名字被扫描模糊，但仍能辨认出姓氏——赵。
林晚眼神微凝。
她转身走向值班席，调查小组组长正核对装备清单。她走近对方，目光直视其双眼，悄然启动“心灵洞察之镜”。
画面浮现：那人脑海中正快速过一遍园区地形图，手指在虚拟界面上划出三条可能路线。他担心内部是否有监控残留，也顾虑一旦触发警报该如何撤离。但这些担忧并未动摇他的行动意愿，反而激发了一种近乎迫切的探查冲动。
林晚收回视线，点头确认：“授权你们进入园区外围，优先排查东侧厂房。注意隐蔽，不要触碰任何可疑设备。”
十五分钟后，前线传回第一波图像。
无人机穿过破损围墙，拍摄到新鲜轮胎印，延伸至一座封闭厂房。屋顶通风口螺丝有松动痕迹，近期开启过。红外扫描显示，建筑内部局部温度高于外界六度以上，集中在地下层，符合设备持续运行特征。
林晚放大图像，注意到墙角有一处不起眼的金属接线盒，表面覆盖灰尘，但边缘有擦拭痕迹。她指令技术员增强对比度，发现接线盒侧面贴着一张极小的标签，编码格式与瑞科集团内部供电系统一致。
她立刻调取瑞科近三年离职技术人员名单，筛选参与过军工项目或能源模块建设的人员。数据库跳出二十一条记录，其中三人曾在恒远基建兼职，一人在半年前注册了一家名为“新域检测”的空壳公司，办公地址正是该园区附近的一处共享办公空间。
林晚将这名技术人员的信息标记为高关联目标，同步推送给调查组。
“他们不是临时藏身。”她在指挥日志中写下，“是早有准备，且具备技术支持能力。”
此时，前方传来轻响。调查小组已抵达厂房外侧，开始部署微型传感器阵列。一名队员用钻孔摄像头探入墙体缝隙，传回的画面中，一条电缆从地面穿出，沿着墙根延伸至内部楼梯井。
林晚紧盯屏幕，看到电缆外皮磨损严重，但接口处包裹着新型绝缘材料，这种材料通常用于高负荷电力传输。
“他们在地下接了独立电路。”她低声说。
突然，画面抖动了一下。摄像头捕捉到楼梯下方闪过一道蓝白色冷光，持续不到一秒，随即消失。
林晚立即暂停回放，逐帧分析。那道光出现在镜头边缘，像是从某扇门缝漏出。她比对建筑图纸，确认楼梯通往b7区原能源室，该区域本应完全封闭，墙体厚度达一点五米，防爆设计。
她下令启用便携式频谱仪扫描地下层信号。三十秒后，设备反馈异常：在432.7mhz频段存在周期性脉冲发射，间隔精确为三分钟一次，每次持续0.9秒——与主控台接收到的信标信号完全吻合。
“信号是从地下发出的。”技术员确认。
林晚站起身，走到战术推演屏前，调出园区三维模型。她将所有已知线索叠加标注：轮胎印、通风口痕迹、电缆路径、温度异常区、信号源位置……所有信息最终指向b7区核心机房。
她下达新指令：“投放两台微型无人机，通过通风管道进入内部，构建信号场模型。同时，安排第二梯队在园区外围建立临时中继站，确保通讯不中断。”
调查小组回应后开始行动。无人机顺利进入通风系统，缓慢推进。画面逐渐清晰，管道内壁积尘较厚，但在靠近机房的位置，灰尘有明显刮擦痕迹，像是经常有人进出。
就在无人机即将抵达末端时，画面突然黑了一下，随即恢复。林晚注意到，在信号中断的瞬间，频谱仪捕捉到一次极短的干扰波，频率高达8.4Ghz，属于定向屏蔽信号。
“他们有反侦测手段。”她迅速判断，“功率不大，只能覆盖局部区域，说明设备体积有限，可能是移动式干扰器。”
她立即调整策略：“改变无人机飞行路径，绕开主通道，从西侧备用管道进入。同时，让地面人员检查外墙接地线是否被篡改。”
几分钟后，新画面传回。无人机从侧向管道探出，拍摄到机房一角：一台大型设备立于中央，外壳带有冷却管路，表面指示灯规律闪烁。周围堆放着若干金属箱，标签朝外的一面写着“组件-A7”“缓存模块”等字样。
林晚放大其中一个箱子，看清了生产批次编号。她迅速调取联盟内部数据库，比对结果弹出时，她瞳孔微缩。
这批组件，正是三个月前从瑞科仓库失踪的三十七片基板中的五片。
她没有说话，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稳定。片刻后，她接通调查小组通讯。
“你们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证据链的一部分。”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传入耳机，“继续收集数据，不要惊动任何人。我们不只要找到他们在哪里，还要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对方应了一声，正准备推进下一步，前方画面忽然剧烈晃动。
一名队员低声道：“有人来了。”
林晚立刻切换至实时音频。脚步声由远及近，踩在水泥地上的节奏缓慢而沉稳。接着是金属门开启的摩擦声，一道人影出现在走廊尽头。
无人机隐藏在通风口阴影处，勉强拍到那人背影：穿着普通工装，手里提着一个工具箱，走向设备旁的一块控制面板。
他弯腰打开箱盖，取出一把特制扳手，开始拆卸设备外壳。
林晚盯着屏幕，看到他动作熟练，毫无迟疑。这种拆解方式不是普通维修，而是例行检查。
就在这时，那人忽然停下动作，抬头望向通风口方向。
林晚屏住呼吸。
那人没有靠近，只是站在原地，抬起手腕看了眼表，然后低声说了句什么。
由于距离太远，音频未能完整收录。
但她看清了他的侧脸。
下一秒，那人转身走向另一侧控制台，输入了一串密码。
屏幕亮起，显示出一段文字：
“样本处理进度：62%
能量转换效率：78.3%
预计完成时间：72小时”
林晚死死盯着那行字。
她正要下令记录全部界面信息，前方画面突然中断。
通讯频道里只剩一片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