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手指在终端屏幕上划过，三组坐标并列呈现。废弃数据中心、网吧街区、境外Ip跳转终点——三点构成的三角区域中央，一道细长的红色虚线正缓缓延伸，连接着最近一周异常资金流的最终去向。
她调出电力监测图谱，西南角某片本应断电的工业区，过去七十二小时内出现了规律性的负荷波动。频率稳定，峰值集中在深夜两点至四点之间，与高精度设备运行特征吻合。
“不是巧合。”她低声说。
操作台前的数据分析员正在核对交叉数据，额头渗出薄汗。林晚走近，在他抬头确认结果的瞬间凝视其双眼。
“心灵洞察之镜”开启。
对方脑海中浮现的是完整的推演链条：信号跳转路径、电费缴纳记录的伪造痕迹、第三方物流公司在该区域频繁进出的冷藏车——所有线索都指向同一个结论，那个被查封的废弃数据中心地下层，仍有设备在运转。
林晚收回视线，没有多言。她打开加密通讯频道，指令逐字输入：
“调查小组，代号‘夜巡’，即刻出发。目标云都西南旧工业带，原第三数据中心外围。以市政检修名义展开低空无人机巡扫，重点排查b区地下光纤接入井及西侧排水通道出口。行动代码L7。”
消息发送后不到二十分钟，第一波回传影像出现在主控屏上。无人机贴着锈蚀的铁皮屋顶滑行，热成像显示建筑内部存在微弱但持续的热量分布，集中在地下两层。红外穿透受限于墙体加装的屏蔽材料，无法获取具体人数，但中央区域有明显的电子设备运行热源。
“准备渗透。”林晚回复。
调查小组切换地面行动。两名成员携带伪装工具抵达西侧排水口，利用声波共振器对老化水泥结构进行定向震松。墙体缝隙扩大至三十厘米时，一人侧身进入。
内部通道狭窄潮湿，墙面布满冷凝水。他们沿着管道前行约五十米，尽头是一道金属检修门，锁具已生锈，轻轻一推便开。
仓库景象暴露在夜视镜头下。
空间远比预估更大，至少八百平方米。四周墙体覆盖银灰色屏蔽层，中央摆放着三台未组装完成的信号调制装置，线路裸露，铭牌被刻意刮除。但从接口布局和散热模组来看，与科研团队此前模拟出的新型干扰系统原型完全一致。
一名队员靠近角落的储物柜，打开抽屉。里面是纸质日志复印件，纸张边缘泛黄，记录内容以代号标注：
“测试阶段三，目标群体情绪阈值突破成功。”
“外部协作方‘深源’提供第二批组件，预计下周交付。”
“应急撤离通道保留未启用，接驳城市c-13地下管网支线。”
镜头缓缓扫过柜底，一枚脱落的电路板残片被夹起放入密封袋。型号编码清晰可见，正是联盟此前缺失的关键认证信息。
全程无人值守，无警报触发。
影像实时传回指挥中心时，林晚正站在战略沙盘前。她将新坐标打入系统，三维地图迅速重构。那个曾被认定为废墟的地点，此刻亮起刺目的红点。
她立即调取城市管网图，c-13支线贯穿西南城区，终点靠近一处未登记的私人变电站。那里没有注册用电单位，近三年却持续产生基础负荷。
“这不是临时窝点。”她自语，“是长期运作的核心中转站。”
此时，调查小组已完成拍摄与采样，正按原路撤离。最后一人退出检修门后，墙体缝隙被重新封堵，地表恢复原状，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林晚坐回指挥位，开始审看全部证据资料。高清影像逐帧播放，她注意到一个细节：其中一台调制装置底部，贴着一张极小的标签纸，上面印着一串编号，末尾字母为“Zm”。
这个编码格式，她在前世见过。
赵铭名下一家早已注销的技术公司，产品序列号统一以“Zm”结尾。
她指尖停在回放键上，没有继续。现在还不能动。
她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启用“心灵洞察之镜”，凝视刚归队的调查组长双眼。
画面涌入：仓库深处那扇未启用的应急门，门框边缘有新鲜刮痕，像是近期有人试图开启但未完成；门后通道干燥，无积水，说明并未长期封闭；更深处隐约可见电缆走向墙壁夹层，通向未知区域。
记忆片段结束。
林晚起身走到沙盘边，拿起标记笔，在据点结构图上圈出应急门位置，并延伸画出一条虚线通道。她同步将整套资料加密上传至科研团队与市场组共享目录，附加指令：
“样本真实性争议言论继续放任传播，但增加一句暗语引导——‘某些人以为藏得够深，其实连门都没关好’。用技术论坛匿名帖形式发布，语气要像无意透露。”
命令下达后，她转身看向监控墙。全市摄像头网络正在自动筛查近48小时内进出该区域的可疑车辆。一辆无牌照的冷链货车引起注意——它曾在凌晨一点十七分驶入数据中心外围，停留二十三分钟，离开时车厢明显下沉。
她调出车辆历史轨迹，发现它曾多次出现在苏悦父亲名下一家已停业的运输公司登记地址附近。
念头一闪而过，但她没有停下动作。她将货车信息加入追踪列表，同时下令封锁新据点周边三百米内所有民用监控，禁止任何非授权接近。
沙盘上的红点静静闪烁。
她的手指轻压太阳穴，精神已有消耗，但思路依旧清晰。
就在这时，通讯灯闪了一下。
调查小组发来最后一条补充信息：在撤离途中，他们发现排水通道外侧泥土中有新鲜轮胎印，宽度与那辆冷链货车相符，方向朝东。
而在印痕旁边，半埋着一块烧焦的塑料片，残留部分字符依稀可辨——“深源科技 合作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