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锢牧秋那十万猩红锁链中的某一根——或许正是第999号复制体眉心骰纹投射的那根力量——突然极其诡异地波动了一下。那波动如同平静湖面投下的一颗石子,微弱,却瞬间打破了那十万复制体力量完美同步所形成的绝对压制场域!
一丝微不可察的缝隙!
“……爹……救……”下方,牧红衣挣扎着想收回那因疼痛与异变本能伸出的莲翼尖刺,撕裂般的痛苦扭曲了她的表情,声音带着无边恐惧和无助,眼角不断渗出混杂着血与泪的晶状液滴。
嗡——!
就是这亿万分之一瞬间的松动!那来自血脉深处、来自灵魂烙印、来自斩命刀魄的不屈意志,如同沉睡的太古巨神被至亲受辱的剧痛彻底惊醒!牧秋体内所有的金血——那些燃烧着生命、传承自苏红衣分娩时染在双生女身上的本源——在这一刻彻底燃烧殆尽!连带着他的一部分命元!
砰!!!
以牧秋为中心,炸开一片纯粹的金红血焰之光!如同一颗恒星在他体内点燃自爆!所有的猩红枷锁刹那间被染上了一层流动的金色,随后在刺耳的铮鸣声中根根——崩碎!!!
时间恢复了流动!
他抬起了臂!
那只曾抱过女儿、也曾斩碎过苍古圣祖的金色臂铠,带着玉石俱焚的无边暴戾和超越空间限制的速度,猛地向上——凌空一抓!
啪!!!
一声清脆得如同琉璃炸裂的声音!
不是他抓住了那根刺向牧红妆的缚魂锁链!
而是……他用自己的手臂骨肉,死死地抓住了那链头尖端!
链头之上,包裹着最外围的那一层微弱灰白魂光,是苏红衣!
噗!
青铜链头蕴含的灭绝之力,混合着牧天骄那焚尽诸天的重瞳业火,毫无阻碍地穿透了牧秋燃烧了生命本源的臂甲和手臂皮肉,直直扎进了他手腕的臂骨深处,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沉闷钻击声!
金血如同喷泉般从那洞穿的伤口飙射而出,在虚空中溅开一片刺目的红雾,里面混着点点星辰碎屑般的金芒!
牧秋整个人因为剧痛猛地一颤!那张被血污和金焰覆盖的脸瞬间惨白如纸,牙关死死咬住,发出令人心碎的咯咯摩擦声。但他那只手臂,依旧如不周神山般牢牢横亘在牧红妆身前,将那致命的一击牢牢锁死在自己臂骨之中!锁住那链头上——属于他妻子最后的微光!
血,顺着他染血的手臂向下流淌,滴落到牧红妆小小的面颊上。女婴那双纯然冰冷、如同死寂黑洞的眸子,因为那灼热而熟悉的金色液体沾染在脸上,第一次……极其极其细微地……晃动了一下。吞噬一切的眉心黑洞,似乎也为之迟滞了一瞬。
牧红衣的青色莲翼狂乱扇动,那巨大的羽翼上无数边缘锋利如刀锋的根须尖刺,失去了束缚,带着撕裂空间的风雷之音,终于——向着下方坠落!
向着牧秋袒露的、剧烈起伏的染血背脊,以及他怀中牧红妆那毫无防备的后颈窝!
咫尺!瞬发!
“爹——!躲——”牧红衣魂飞魄散!
时间凝固了千分之一刹!
牧红妆眉心那吞噬仙域的巨口猛地缩了一瞬。她那沾满父亲金色血液的小手,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突然违背了那吞噬的本能,从掌心朝向苍穹的巨大当票烙印中抽出。那只手,以孩童不该有的速度和精准,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向上抬起了几寸。她似乎想抓住什么……或者……格挡什么?
就在这千钧一发、莲刺即将洞穿父女躯体的瞬间——
“嗡————!”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宏大、更加冰冷、仿佛穿越了亿万位面、无视任何战场喧嚣的浩渺道音,毫无征兆地在整个破碎位面的核心深处轰然奏响!
“检测……法则序列核心区……大范围崩解……” 无情无感的声音,如同亿万寒铁齿轮在虚空咬合摩擦,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冻结星河的绝对秩序,“……执行最终灭界指令……启动……天道‘血当’……”**
同一刹那,牧红妆拍出的那只能吞噬仙界的吞噬之掌下方,并非一无所有!那根她刚刚吸收炼化了一丝仙域本源的细小手指——其掌心的位置,一块皮肤正中央——
一块烙印般、极其微小的黑色古老骰印——悄然浮凸!那骰印一闪而逝,却令整片毁灭沸腾的空间都弥漫开一股彻骨冰寒!那是比吞噬更为冰冷的……天胎化骰的气息!
下方无尽遥远、正彻底崩溃的仙界废墟深处,伴随着那声天道灭界的宣告,亿万崩碎的山脉、沸腾的灵脉、哀嚎的真仙残魂……在那无序的毁灭之中,某种来自初代“当铺”契约的、烙印在这个位面核心的原始规则被强制激活!
无数染血的仙骸碎片、残破道器、沸腾仙元、破碎星辰的残骸……如同熔炉中沸腾的铁浆,在那混乱的湮灭风暴中心——猛地被无形的巨掌搓揉、压缩!
一道完全由亿万真仙怨灵凝练、裹挟着整个位面最后残存道则的赤血色锁链,带着焚烧万古的咒怨气息,如同一道末日审判的猩红雷霆,自下而上,逆冲九天!以超越诸天神光的速度,无视牧秋的守护,甚至无视牧天骄手中的青铜断刀,精准!暴虐!决绝地——直射向牧红妆的后心!
而牧红衣背后扇动的巨大莲翼尖刺,距离她的身体,不足一尺!
牧红妆那微微抬起、试图做出某种未知动作的小手,悬停在半空,僵住了。指尖因吞噬仙源而闪烁着诡异的微光。她眉心的黑洞微微收缩,似乎感应到了下方那比复制体军团更让她本能力动渴望的东西——那道逆冲上来的、凝聚了整个仙界最终怨念和力量的血色链体精华!那张稚嫩却冰冷吞噬一切的深渊之口,无声地朝着血链到来的方向微微张开了一丝缝隙……一丝本能的贪婪。
一滴混合着牧秋金血和她自身某种诡异黑气的粘稠血珠,终于艰难地顺着她微抬的手指尖端,在虚空中拉出细长的痕迹,滴落。
下方,那道由亿万怨魂、崩裂星辰、仙界残骸压缩搓揉而成的赤色血链,顶端突然爆开!一股纯粹由怨毒、不甘和毁灭欲念凝结的冲击波轰然炸开!空间剧烈扭曲!
一只完全由燃烧的赤红锁链构成、铭刻着无数细小当票符文和古骰图案的巨掌,猛地从炸开的血色冲击中心探出!它无视了混乱交错的能量,带着灭绝一切的意志,抓向牧红妆悬停的小手和她背后那只差一丝就要刺落而下的莲翼尖刺!
牧红衣因为妹妹的异状和下方恐怖锁链的爆发而心神剧震,操控莲翼的意识瞬间迟滞了一刹!就是这致命的一刹——
嗤!
并非血肉被洞穿!是清脆无比、如同撕裂某种坚韧无匹巨兽皮肤的异响!
并非来自牧红衣的尖刺!而是来自牧红妆的后背!
一条滑腻、冰冷、带着金属般墨绿光泽的粗壮混沌莲根,如同蛰伏万古的毒龙,毫无征兆地撕裂了牧红妆后背那件小小的襁褓!以超越一切的速度疯狂钻出!根须的尖端闪烁着寒芒和吞噬法则的纹路,其刺出的方向……
赫然与下方那只血色符文锁链巨掌,从两个维度——狠狠撞在了一起!!!
同一刹那,牧红妆掌心的那滴血珠,终于坠地。并没有落入尘埃或虚空碎片中消失。
它下方,是一块被巨大力量深深砸进地面核心的、颜色与众不同的暗青天碑碎片!那是承载了苏红衣最后残存气息、曾写下“双生骰开新世代”的古碑残余!
血珠落在碑面。
嘶……
微不可闻的声响。那块暗青的碑体残片,接触血珠的表面——如同被投入了滚烫铁汁的寒冰——骤然间亮起亿万道细密交错的黛青色道纹!
而它旁边不远的地面上,牧秋喷溅的金色血液早已浸染了一大片。此刻,那沾染着父亲金血的碎岩地表,在沾染血珠散发出的丝丝诡异气息后,也骤然蒸腾起一片古老模糊的纹样光影——初代当铺的坐标……似乎被这滴融合了双生女异变与至亲金血的液体……再次点亮!
血色锁链之掌抓住了那条狂暴的混沌根须!莲翼的尖刺在迟滞的瞬间已经触及了牧红衣那毫无防备的背脊皮肤!冰寒刺骨的锋芒!
“唔……姐姐……”牧红妆微微侧过小脸,那双因吞噬仙源而变得更加幽深的眸子,毫无情感地扫过牧红衣因过度惊吓而扭曲惨白的小脸。她的小舌头下意识地舔了舔嘴角刚刚沾染到的金血,一个冰冷无比的念头在她吞噬核心的最深处闪过,如同冰冷的程序指令:
“爹的归爹,
娘的被夺,
姐妹……也是力量。”
那条被锁链巨掌暂时禁锢的狰狞根须猛地爆发出撕裂空间的力量!尖端一点诡异的吸力漩涡瞬间成型,目标却不再是苍穹胃袋——而是狠狠吸向刺向她后颈的、那只属于牧红衣莲翼上……最为粗壮的那根本源主根须!
吞噬!姐妹的……力量!
锁链巨掌被混沌根须爆发的力量猛然挣脱了部分束缚,巨大的力量冲击扫过牧秋残破的身体!他闷哼一声,全身骨骼几乎完全碎裂,但他护住怀中那吞噬核心的手臂没有一丝松动!更多的金血喷涌而出!
天崩!锁临!莲刺!姐妹吞噬!父血燃尽!天道寂灭……
所有毁灭的线头,在这方彻底破碎的葬仙之地,编织成一张终结一切的绝网,笼罩了中心那双……被混乱力量冲击、却彼此相互伸出毁灭爪牙的……孽女!
血珠在地上凝出的当铺光影越来越亮,古碑残片上的黛青纹路流转如活物,仿佛随时要炸开某个尘封万古的牢笼!一道新的、比之前任何当票更加威严、却更加冰冷的血色当票虚影,竟同时在牧红妆的吞噬黑洞和牧红衣的莲翼核心……缓缓开始凝聚!当票的抬头字迹在无边混乱的能量涡流中若隐若现——
“当物:双生血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