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武帮为首的几人面色凶煞的站在前面,为首的是他们的帮主,其次是刘虎,瘦猴,后面的人应该就是之前舞姬提到过的四爷陆麒麟。
清寒的身形虽然对比他们几个并不高大,但是此时此刻隐身在魏武帮当中,故意借助其他手下做围挡,若不是陈槐感知到了魏武帮里面的气息比表面上的人数多一个,恐怕清寒便会借此机会蒙混过关。
离魏武帮不远,分别站着光耀和第九的那几个人。吴期小声嘀咕,“咱们要不要先动手啊?”
余千岁面不改色,“慌什么?他们这些人突然一起出现,想来之前都商量好了。”
“我们一共四个人,这些人多多少少都得五十来个。”
“静观其变,稍安勿躁。”
擎风微微挪动步伐,护在余千岁身前,他的警惕心骤然而起,他没有把魏武帮的那些人看在眼里,反而是光耀和第九,进本之前他们便一起出现,现在又是如此。
往常这两个公会的成员见面就干架,这次居然和谐相处,挺意外的。
余千岁轻声分析局势:“看来这次光耀和第九是暂时联手啊,估计不达目的不罢休。”
擎风声音一沉,“老大你放心,我定会保护好你。那枚阴章,必定是我们的囊中之物,绝不会让任何人带走它!”
余千岁向右移了一步,他双手背在身后,微微抬起下巴,带着和善的笑容,面向这些人,缓缓开口道:“难得啊,大家聚在一起。”
“都是老熟人了,不然晚上一起吃个饭,就在一楼?反正我们也出不去,几十个人吃饭,干脆让老板把店关了,专门接待我们,如此一来,方便叙旧。”
陈槐小声贴着余千岁的耳朵说:“清寒躲在魏武帮里,小心。”
余千岁会意笑道,勾起唇角,眼神颇有几分探究意味。
“清寒小弟,不知在下的主意,你可认同?”
魏武帮为首的几人眼色暗淡,不约而同地脑袋偏向后面,即便动作幅度很小,却仍被余千岁捕捉地一清二楚。
他继续高声说道:“怎么样啊,清寒兄?先前见你为金不焕仗义执言,如此气节,当是吾辈榜样。正值良机,不如……”
刘虎瞪直猩红的眼睛,不等余千岁继续说,骂骂咧咧道:“你满嘴胡言乱语说些什么?”
“你们四个挡路不让开也就罢了,现在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话!”
“你若是要想请清寒吃饭,当该是去他的客房寻人!”
刘虎誓要把清寒藏在人群中的真相遮盖过去,“上一次你们几人已经触了我魏武帮的忌讳,我们不和你一般见识,特此放你一马。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现在反倒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看你就是诚心不想让我们过去!谁不知道,这条高川路的尽头,藏着稀世珍宝。”
刘虎把虎头金刚杖横在身前,他高声怒吼,从魏武帮走了出来,只身来到余千岁跟前。
两人四目相对,刘虎心中的怒意熊熊燃烧,他把金刚杖架在余千岁脖子上,“我告诉你们几个,好狗不挡道,别在这里胡搅蛮缠,赶紧滚!扰了爷的路,我让你这辈子都走不出这里!”
擎风的手甲钩已经就位,他瞬间出手扣在刘虎的肩膀上,余千岁却笑着打圆场。
“不愿意赏脸亦无妨,何必生气呢?”
“你们魏武帮是去拿稀世珍宝,那另外几位仁兄呢?”
余千岁的目光从光耀和第九的几个人脸上一一扫过,秦万成迎上他的眸子,装作不认识余千岁,和他客气道:“我们兄弟二人,听闻有人打开了客栈里的寻宝路,特此来长长见识,凑个热闹而已。”
秦万成把衣袍向旁边甩开,沉浸式演绎书生角色,礼貌地向余千岁拱手,“反倒是您几位,真是厉害,居然能把这条老板都不知怎样开启的隐藏道路打开了?”
“几位兄台着实令我刮目相看。”
吴期站在擎风身后,学着秦万成说话的模样,被恶心到翻白眼,他撇嘴小声吐槽:“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说得好像他们的人没害咱们一样。”
余千岁学着秦万成的动作,同样回以拱手,“哪里哪里,实乃误打误撞。”
林冬圣嫌弃地嗤之以鼻,“装什么呢都,一个两个的,不嫌丢人啊?”
“我说你们几个,到底让不让开?”
余千岁向其他三人使眼色,一起向侧边靠拢,“请。”
几十人轰轰烈烈从他们面前走过,掀起一片尘土。
望着他们的背影,吴期好奇地问道:“余哥,你刚才跟他们兜圈子干吗?咱们第一个发现的这条路,假如阴章在道路尽头,被他们抢先了可怎么办?”
“他们要是能抢到,就算他们有本事。到时候咱们再抢过来不就行了,费那劲儿干吗?谁知道里面会有什么。”
“你是不信任擎风啊,还是不信任你陈哥啊?”
吴期摇摇头,“那不是,我对咱们几个的战斗力相当有信心。”
余千岁看向陈槐,“还去吗?”他下巴微微扬起向陈槐示意。
“不用了。你说的对,假如真的那枚阴章被他们找到,到时候抢过来就好。”
“我们累了一晚上,现在回去休息吧。正好人少清净,还能趁此机会多找找其他线索。”
陈槐语重心长道:“别忘了进本的要求,顺利从客栈离开,才算副本完成。找寻阴章,只是我们的目的,但不是最终通关的要求。”
吴期皱起苦瓜脸,“还有不到四天的时间……”
陈槐看着人群消失的方向说道:“所以啊,回去吧,找找线索。”
吴期的脑海中忽地灵光一闪,“假如离开客栈的方法,就藏在这条路的尽头怎么办?”
这条由不同的气息碰撞汇合在一起显现出来的道路,一开始放眼望去皆是平坦,踩在上面更是轻飘飘的,但是很快,浓厚的雾气把道路遮挡的严严实实,完全看不到远处有什么。而且脚感也变成了踩在地面上。
陈槐肯定地说:“不会,这是条死路,有去无回。”
“当然那些运气好的另当别论,没准能回来。也没准,通通回不来。”
吴期冷不丁地打了寒颤,“陈哥,你面无表情说这样的话,怪让人起鸡皮疙瘩的。”
离开夹层的时候,趁着人少,四个人分头行动寻找线索,效率大大提高。只不过另外被画布挡起来的三条路,无论用什么办法,也不能彻底损毁画布。岔路是没法走了,与其把时间和精力全部耗在画上,还不如及时离开夹层,去客栈的其他地方找找。
毕竟算算时间,天快亮了。
陈飞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临走时,他从怀中掏出符箓,念念有词,又用指尖血在上面画了符咒,随着符箓从空中飘向着火点,眨眼的功夫,火势立马减小,在陈槐关上隐藏门的时候,彻底熄灭。
“现在去一楼,还是哪儿?”吴期左看右看,等陈槐做决定。
“先回房间吧。”陈槐提醒他们,“做好心理准备,应该又有新的尸体出现在走廊了。”
有了陈槐的提醒,几人来到二楼走廊时,已经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和之前的位置几乎一样,竖着排列四具尸体,擎风上前快速检查了这几人的尸体,推测出死因,“毒杀。”
尸体横在走廊上,挡住了去路,令他们不得不从尸体上跨过去。
吴期心里直突突,他闭上眼睛,拎起衣摆,一个助跑打算百米冲刺,却在他前脚刚落在地上,另一只脚还没收回来时,左脚的脚踝突然被一只苍劲的手掌握住。
吴期眼睛瞬间睁大,他的脖子密密麻麻渗出冷汗,不敢低头看也不敢乱动。不是已经检查过了吗,难不成诈尸了!
“救……救我!”
承影剑快速从陈槐的腰侧飞出,立即横空砍断了那个小臂,吴期心惊胆战,趔趄不止,好在被擎风一把薅住衣领,这才站稳。
“陈,陈哥,他,他还不放手。”吴期绝望地抓紧擎风的衣袖,脑袋朝天看,就是不往下看,他能清楚感觉到脚踝上的这只手,抓得更紧了。
这下心脏真真地蹦到嗓子眼,吴期紧张地狂咽口水,他怎么这么倒霉啊。
陈槐蹲下来,仔细观察这只断手,“擎风,你刚才检查尸体,可否发现异样?”
擎风凝眉否认道:“没有。这四具尸体的喉咙处有明显发黑迹象,很明显他们生前接触的食物里被凶手下了毒。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异样。”
陈槐低声自语:“这就怪了。”
依附在吴期脚踝上的手掌,是从一具青年男子身上砍下来的。男子的左手毫无变化,然而右手上面却突然变得白骨化,有黑气若隐若现地萦绕。
已经彻底死亡的尸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方才陈槐已经感应过了,他们四个人的亡魂,全部被锁在夹层的房间里,所以现在他们身上,没有丝毫气息。人死魂飞,身体就成了一个空荡荡的躯壳,入土之前的七天,有可能会被游离的孤魂野鬼入住进去。
人身刚死不久,尸体上沾染的世间万物的气息仍会存在,这种气息,是那些孤魂野鬼上好的美味。随后万物气息会在七天内,一点一点从尸体上消失。假如被游离的亡魂吞食,气息短则半个时辰,长则三个时辰,就会消失地干干净净。
自此尸体和世间再也没有任何联系,如果七天后没有及时下葬,尸体很容易会被久久不肯转生的野魂占据。
但是……
陈槐先前已经全面排查过,恒通客栈所有的尸体归宿,全部都被埋在后院。既已入土未安,自然不会被野魂侵扰。但是原主的亡魂,最近死的几人,被困在夹层的房间里。之前死的那些,陈槐就不知道了。他能力有限,又不能像阎王一样点着名册看亡魂记录。
这个右手周围的黑气,陈槐之前并没有见过这种情况,也未曾听老张头提起过,他看的杂书里,反倒有类似的内容。那本书堪称鬼邪,但凡不能用正统知识解答的,书上通通都有,还附带了修行技法。只不过陈槐自小被老张头三令五申要求,严禁他学习歪门邪术。陈槐听了,但是偶尔学习正统知识无聊了,他还是会翻开那本书,学学小技法,权当打发时间了,免得他无聊。
陈槐记性极佳,不用过多回忆,就想起了那本书上的内容。
关于这种事情,书中有个类似的记载,恶鬼索命,抱团借生。
传闻有个书生进京赶考,为了省钱,晚上席地而卧,天亮了才发现不远处就是乱葬岗。正因如此,他被那些游魂盯上了,数百个游魂整日围着他,书生日渐消瘦,病弱膏肓没撑过去,不出五天,死在了进京路上。而后他的身体被游魂占据,借此复生。今日你用,明日我用。
因为占据躯壳行动是个十分耗费精力的事情,所以游魂无法单独行动,只好报团取暖。
被游魂占据的躯壳不用吃喝,但是尸体的皮肤却免不了逐渐腐烂。不出一个月,这副躯壳彻底用不了了,被那些游魂丢在了路边。
被扔在乱葬岗的那些人,各有死因,冤死病死,或者含恨而终,很多人死后,亡魂不愿意转生,便一直在这里徘徊,只为寻个合适的机会,去做未完成的不甘之事。那个书生,因此被盯上了。
陈槐越发觉得这些黑气,像是之前死在客栈的那些人的亡魂。
他闭着眼睛试图感受这团黑气,然而他的识海里乱糟糟的变成了没有思绪的线球,黑漆漆地看不出任何样子。
陈槐握住承影,用力朝手骨劈去,多次挥剑,手骨却纹丝不动,依旧牢牢抓在吴期的脚踝上,吴期现在全身发抖,若不是擎风稳住他的身形,恐怕他早已跌坐在地。
“陈哥,你都没有办法拿下来,我可怎么办啊……”
吴期感觉自己都要哭出来了,任谁脚踝被手骨抓住都会害怕。这一刻他脑海中预演无数个结果,最后得出来的结论就是。
“陈哥,要不然你给我截肢吧。我可不想一辈子被它缠上。”
陈槐凝视着手骨,强势地回他了一句,“别胡说。”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