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垢禅师瞳孔骤缩。他运转前世镜至今,从未有人能以自身力量灼烧因果镜面,更遑论让前世残影与今生重叠。只见薛枫周身浮现出十道透明虚影,正是他前世十世的身份,有寒门书生、有江湖刀客、有佛门沙弥,每一世临终前都在凝聚一道炽烈的光,最终汇入今生。
“永恒炽念...原来如此。”薛枫喃喃自语,前世记忆如走马灯在眼中闪过,“每一世的执念,都是今时今日的星火。我若灭了这念,才是断了真正的因果!”他突然抬头,眼中倒映着镜中自己崩裂的场景,却抬手一掌拍向自己心口,炽念之火顺着因果丝线逆向燃烧,将无垢禅师注入的业力黑烟一一焚尽。
“剑道即心道...”白樱雪轻声说道。手中紫薇天罡剑突然泛起七彩流光。此刻正与镜中的万千妄相共鸣。“斩尽妄相,方得真我...”随着剑诀掐出,白樱雪的身影在原地消失,下一刻已出现在镜面中央,七彩剑骨化作实质,每一道剑纹都对应着一个平行世界的自己。
“枫哥!”声音穿透时空,“用炽念帮我稳住剑骨!”薛枫立刻会意,双手结出法印,七道星光汇入她的剑骨,化作横跨镜面的七彩桥梁。白樱雪挥剑,每一剑都斩向镜中最让她心动的妄相,那个在雪原绝望的自己,那个成魔的自己,那个与薛枫永别的自己。
当最后一剑斩向“前世成魔”的画面时,镜面突然发出惊天巨响。白樱雪看见无数时间从裂痕中溢出,那些曾让她迷茫的因果链,在时间粒子的映照下显露出本质,原来所谓前世今生,不过是心识在不同时空的投影,而真正的“我”,始终藏在这些投影的核心。
“刹那即永恒!”薛枫突然福至心灵。他看见白樱雪斩出的剑速,呈现出残影,每一道残影都对应着一个瞬间的永恒。炽念之力突然与时间共鸣,让他的感知提升到了极致,他能“看见”自己挥拳的轨迹在未来千分之一息的变化,能“触摸”到空间折叠时产生的时间褶皱。
无垢禅师骇然失色。他发现前世镜的因果丝线正在成片崩断,薛枫和白樱雪的身影在镜中越来越清晰,最终竟突破镜面,站在了他的莲台之前。白樱雪的紫薇天罡剑上缠绕着时间粒子,每一次挥剑都能带起微弱的时光回溯,而薛枫周身的炽念之火,此刻已化作琉璃般的光焰,连他的因果佛俑都在光焰中失去了金光。
“禅师,”薛枫擦去嘴角的血迹,笑容中带着释然,“你执着于因果的形,却忘了因果的神。前世今生,不过是心识的流转,若心有炽念,何惧轮回?”
白樱雪望着镜中渐渐消散的妄相,忽然伸手握住薛枫的手。她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那是真实的、炽热的,不属于任何前世或来生。“我们证明了,对吗?”她轻声说,“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只要此刻的心是炽烈的,便是最真实的因果。”
无垢禅师跌坐在莲台上,眼中尽是迷茫。他半生祭炼前世镜,以为看透了因果的本质,却不想被两个后辈用“心识”破了他的执念。望着镜中自己的倒影,他忽然发现经卷上的因果丝线,不知何时已变得透明。
“善...善哉。”他最终长叹一声,“老衲执于因果之相,反被因果所困。小友的炽念之道,倒是让老衲看到了另一条路,原来因果非牢,心才是锁。”说罢,他挥手撤去千佛崖的因果佛俑,青铜镜也化作流光融入云海。
白樱雪举起紫薇天罡剑,剑刃在月光下闪烁。“你看,”她笑着说,“刚才斩破镜子时,我好像抓住了一点时间的尾巴。说不定下次战斗,我能让剑速再快三分呢。”
薛枫失笑,伸手替她拂去鬓角的碎发。经历了前世镜的洗礼,他能更清晰地感知到两人之间的因果,那不是丝线的束缚,而是炽念的共鸣。“好啊,”他说,“不过下次换我来护你,让你好好研究你的时空剑意。”
山风掠过,千佛崖上的梵文渐渐淡去。在他们身后,无垢禅师正闭目打坐,经卷上的因果丝线重新变得纯净透明,却不再有束缚之力。远处传来一声清越的钟响,不知是悬空寺的晨钟,还是无垢峰的暮鼓,但对于这两个修道者来说,时间的界限早已在炽念与剑意中变得模糊。
镜映千世,终是虚妄;炽心所至,因果自彰。在他们脚下的石砖上,方才被炽念灼烧的痕迹正慢慢浮现出新的纹路,是由星光与剑痕交织而成的道纹,仿佛在说:所谓因果,从来不是天定的轨迹,而是每个当下,心所选择的方向。
悬空寺山门前的血色云海翻涌如沸,十万业火军踏着尸山血海而来。这些傀儡士兵甲胄下渗出暗金色血光,每一道伤口都会绽开佛经纹路,足底踏着的不是石阶,而是百姓们被抽取的因果丝线,将方圆百里的众生执念炼化成信仰之力,注入阵眼处的青铜巨佛。
因果协议破碎,王朝皇帝的千秋大梦终成虚幻,便以“因果宝鉴”预言“悬空寺谋反”,率十万以修士精血祭炼的傀儡军“业火军”攻打悬空寺,意欲重建因果轮回。
“小友,千座浮屠已与星斗共鸣。”无相宗空明禅师手持九环锡杖,袈裟上的千手观音法相光芒晦涩,“但这业火军的因果链扎根地底,怕是连到了王朝地宫的…
“众生轮回盘。”薛枫望着傀儡军眉心的暗红光点,星纹道袍下的神识如蛛网铺开,“每道因果链都系着一个生魂,他们的恐惧与不甘正在喂养阵眼。”他突然看见云层中浮现出皇帝的銮驾,金冠下的面容被血雾笼罩,手中捧着的因果宝鉴正滴着鲜血,“陛下这是要用百姓的因果,来证自己的‘天命所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