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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心那枚洁白的贝壳温润微凉,像一块沉入深水的玉,让我的神经恢复了宁静。

我的灵魂深处,那个被打上的“标记”,在这股宁静的包裹下,似乎暂时蛰伏了起来,不再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寒意。

林小昀最后断断续续的意念在我脑中不停回响着。

我以为自己已经了解到这一切的真相,却发现只是掀开了一角。

敌人并非只有一个恐怖的“古老存在”,它们可能是一个群体,一个体系?

变强?如何让自己变的更强?

我不能等死。

更不能指望任何人。

我必须弄清楚这一切,掌握自己的命运。

我的目光落在狼藉的客厅里,感受着空气中残留着异常的气息。

这个世界,远比普通人看到的要复杂和危险。

我小心翼翼地收起贝壳,将它贴身放好。

贝壳散发出微弱的屏蔽感,让我稍微安心。

我开始仔细检查公寓,在卧室的那个衣柜里,空洞已经消失了。

我注意到,衣柜内侧的背板上,多了一些极其细微的、仿佛被高温灼烤过的焦黑纹路,隐约构成一个极其复杂的符号。

这个符号,与我之前在柳枝巷感知到的、以及那个世界看到的那些符文,有相似之处。

我拿出手机,打算把它拍下来。

可在镜头里,那片纹路却模糊不清,反复被干扰了。

果然,普通的手段无法记录它。

我换了一种方式。

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尝试着再次去“感知”那片区域。

眉心传来微微的酸胀感,不如在那个世界时那么剧烈。

缓慢的,随着我集中精神去感知。

我“看”到焦黑纹路上残留的、极其微弱的能量流动,

透露着冰冷和死寂。

它们像是一个坐标?或者一个尚未激活的锚点?

我的心沉了下去。

门虽然暂时关了,可是这个坐标还在,那么“它们”便能够再次找到这里。

这个家,不安全了。

我必须尽快离开。

我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开始收拾残局。

我找出一个旧背包,塞了几件必要的衣物、所有现金、充电宝。

然后,我走进厨房,拿起了一把沉重、锋利的剁骨刀。冰凉的金属触感传来,带来一丝虚幻的安全感。

我知道这可能对“它们”毫无作用,但至少,能给我一点面对未知的勇气。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了书架上那几本落满灰尘的、关于本地民俗传说的旧书上。

是老周之前提到的那些。我将它们也塞进了背包。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经大亮。

窗外传来了城市的喧嚣,上班族的嘈杂声,汽车的鸣笛声。

我背上背包,手握用布包裹的剁骨刀,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生活了多年的公寓,然后毫不犹豫地开门、下楼。

我没有明确的目的地。

可我有一个模糊的方向。

城市里那些古老的、人迹罕至的、可能藏着秘密的地方。

寺庙?道观?古玩市场?或者殡仪馆?火葬场?

守墓人曾经提过两个世界的“界限”。

那些地方,往往是界限最模糊的场所。

我刚走出楼道,来到阳光下,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我心脏一跳,警惕地接起:“喂?”

“是陈默先生吗?”电话那头是一个年轻但有些油滑的男声。

“我这里是‘博古斋’,西区古玩市场的。您之前是不是在我们这儿咨询过一些老物件,关于老城区民俗方面的?”

博古斋?我依稀记得前几天确实在网上胡乱搜过一些本地民俗论坛,好像随手在一个古玩店的广告下留过言,也并未太当真。

他怎么这个时候打来?难道是巧合?

“是我。有什么事?”我尽量让声音保持平静。

“哎哟,可算联系上您了!”

对方的语气变得有些神秘兮兮,“您猜怎么着?昨天下午,我们这儿刚收上来一批老东西,就是从老城区那片拆迁工地弄出来的!

里面好像就有您感兴趣的那类玩意儿!什么老符纸啊、旧罗盘啊,还有几个看起来挺邪乎的小雕像。我看跟您打听的挺对路,就赶紧通知您了,有兴趣过来瞅瞅吗?”

老城区拆迁工地?柳枝巷?

我的心猛地提了起来!是陷阱?还是真的巧合?

电话那头的背景音里,隐隐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像是金属摩擦的“滋啦”声,很耳熟……

是了!很像茶馆那个工装老人搪瓷杯盖摩擦的声音!

冷汗瞬间浸湿了我的后背。

我强压着立刻挂断电话逃跑的冲动,深吸一口气,故意用感兴趣的语气说:“哦?从老城区出来的?那确实有点意思。都有些什么具体的?”

对方似乎没有察觉我的异样,更加卖力地介绍起来:“那可多了!有个铜制的三眼乌鸦雕像,邪性得很!还有一卷像是人皮做的……”

他的话语突然停顿了一下,背景里传来另一个极其低沉、模糊的声音,似乎是在提醒他什么。

年轻男人的声音顿了一下,再开口时,稍微收敛了刚刚那夸张的语气,但是依旧热情:“电话里说不清楚,好东西都得上手看不是?您方便的话最好现在过来一趟,东西刚上柜,看的人少,晚了可能就没了!”

现在过去?自投罗网?

我几乎能想象到那间“博古斋”里,可能正坐着那个眼神冰冷的工装老人,或者更可怕的东西,等着我送上门。

“好,我知道了。我考虑一下,有时间就过去。”我敷衍着,准备挂电话。

“别啊先生!”对方似乎有些急,

“这东西真抢手!而且……而且老板说了,这东西可能跟最近附近发生的一些‘怪事’有关,说只有懂行的、像您这样特意来找的人,才可能看得明白……”

怪事?懂行的人?

这是在暗示我,已经对我了如指掌?

我握紧了手机,大脑飞速运转。去,可能是龙潭虎穴。

不去,就断了这条线,而且会让他们知道我已经起了疑心,以免打草惊蛇。

等等……

我忽然想起背包里那几本民俗旧书。

其中一本的扉页上,好像盖着一个模糊的收藏印,印文就是“博古斋”!

老周给我的书,来自博古斋?那这家店会不会本身就有问题?

或者,是老周以前获取信息的渠道?

风险极大。但或许也有一丝机会能接触到真实的信息?

赌一把。

“好。”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冷静得有些陌生,“告诉我具体地址。我一个小时左右到。”

挂了电话,我站在车水马龙的街边,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我摸了摸口袋里那枚温润的贝壳,握紧了背包里的刀。

然后,我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西区古玩市场。”

出租车在西区古玩市场的牌坊前停下。

这里比想象中要热闹,但也更杂乱。

仿古的建筑下,挤满了密密麻麻的摊位和店铺,售卖着真假难辨的瓷器、玉器、铜钱、旧书。

空气中混杂着灰尘、香火、劣质茶叶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陈旧气息。

人流熙熙攘攘,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我一踏入这片区域,眉心的酸胀感就明显增强了。

在贝壳带来的宁静屏障之外,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无数微弱、混乱的能量场。

有些来自那些真正的老物件,沉淀着岁月的残留信息;更多的则是人为伪造的虚假气场,徒有其表,内里空洞。

而在这片混乱的能量背景噪音中,一股极其隐蔽、却异常冰冷的指向性气息,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引导着我的感知。

它来自市场深处。

我压低了帽檐,将背包背在胸前,手无声地探入包内,握紧了那柄用布包裹的剁骨刀粗糙的刀柄。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我纷乱的心跳稍稍平复。

顺着那股冰冷的指引,我穿过喧闹的主干道,拐进一条相对僻静的支巷。

巷子里的店铺明显更老旧,客人也更稀少。

“博古斋”就在巷子尽头,一块黑底金字的旧牌匾,门面窄小,窗户灰蒙蒙的,看不清里面。

越是靠近,那股冰冷的气息就越发清晰。

它不仅仅是一种能量感,更带着一种窥视感。它正透过店门的缝隙,冷冷地打量着我。

我在店门口停下,没有立刻推门。

集中精神,将那股微弱的感知力小心翼翼地向店内探去——

模糊的影像碎片涌入脑海:

密密麻麻的古董架子,大部分笼罩在虚假的气场迷雾中;

柜台后坐着一个低头玩手机的年轻人(应该就是打电话那个),他的能量场很普通,甚至有些虚弱,像是被什么东西侵蚀过;

在店铺的最里面,有一个被厚重帘子隔开的里间,那股冰冷的源头就在那里!

它像是一团凝固的、深紫色的寒冰,不断散发着诱惑与死亡的气息……

就在我的感知即将触碰到那团“寒冰”的瞬间——

“吱呀——”

店门被人从里面猛地拉开了。

开门的正是那个打电话的年轻伙计,他脸色有些苍白,眼袋很重。

看到我站在门口,挤出一个职业化的热情笑容:“哟,您就是陈先生吧?快请进快请进!刚刚还在念叨您呢!”

他的笑容很勉强,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恐惧。

我点点头,迈步走进店内。

一股浓烈的、试图掩盖什么的劣质线香味扑面而来,呛得人鼻子发痒。

店内的光线比外面更暗,东西堆得满满当当,几乎无处下脚。

“您感兴趣的那批老城区出来的货,就在里间,老板亲自收着呢,说一定要等懂行的客人来。”

伙计引着我往里走,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些,脚步也有些快,似乎想尽快完成任务。

帘子被掀开。

里间的空间更小,只点着一盏昏黄的白炽灯。

一个穿着深色唐装、干瘦得像根柴火的老头,正背对着我们,低头擦拭着一个什么东西。

那股冰冷的、如同实质的寒意,正是从他手中那个东西上散发出来的!

我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握刀的手渗出冷汗。

老头似乎没察觉到我们进来,依旧专注地擦拭着。

伙计咽了口唾沫,小声说:“老板,客人来了。”

擦拭的动作停了。

老头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

他的脸上布满了深刻的皱纹,眼皮耷拉着,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古玩店老板。

但当他抬起眼皮看向我时——

我看到了他的眼睛。

和茶馆那个工装老人一样!

非人的、冰冷的、如同某种爬行动物般的漠然!

只是在瞳孔深处,那点暗紫色的光芒更加明显,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不是活人!

“哦?客人对老物件有兴趣?”他的声音干涩沙哑。

他慢慢举起手中正在擦拭的东西。

那是一个大约三十公分高的铜雕像。

造型是一个极其扭曲痛苦的人形,跪在地上,双手反绑,而他的头颅,被替换成了一个乌鸦的头颅。

乌鸦的三只眼睛是空的,嘴巴大张,仿佛在发出无声的尖叫。

冰冷、邪恶、死寂的气息,如同潮水般从雕像上涌来!

我感到眉心剧烈跳动,贝壳传来的温暖都被压制了下去!

“这……这是从柳枝巷地基下面挖出来的,”伙计的声音带着颤音,显然也极度不适,“老板说,这可能是以前镇……镇什么用的……”

“镇邪?”我盯着那双非人的眼睛,故意接话,同时全身戒备到了极点。

“呵……”唐装老头发出一个短促而诡异的笑声,那双眼睛死死锁定了我,“不是镇邪……是供养。”

他向前一步,将那只邪异的乌鸦人头雕像递向我,声音里充满了诱惑和威胁:

“客人身上的‘味道’……很特别。和它是同源。它……很喜欢你。要不要……请回去?价格好商量。”

随着雕像的靠近,那股冰冷的寒意几乎要冻结我的血液!

我甚至能听到雕像内部传来细微的、无数人痛苦的哀嚎和呓语!

它不仅仅是一个雕像,它是一个容器!里面禁锢着东西!

这是一个测试!也是一个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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