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么劲爆?”
方玫闻言吃东西的手一顿,手里的半块油炸鬼\"咔哒\"碎在青瓷碟里,眼睛里爆发出亮人的精光,活像只嗅到血腥气的雪貂。
“天哪宿主!”
7788和方玫同步惊叫。
褚瑾听着两道声线一实一虚同时在耳畔炸响,叫他额角突突直跳,不自觉的微微皱眉。
江枫本就密切关注着褚瑾的神态状况,眼下见他眉头拧起,仿佛那水墨宣纸上晕开的墨渍,正一寸寸浸透自己藏在心中的情愫,只以为是他厌恶断袖,攥着折扇的指节泛了白,心又沉了几分。
喉结滚动间,他唰地展扇遮住半张脸。
扇面描金的小画在光影里明明灭灭,恍恍惚惚。
“从何处知晓的?”
褚瑾冷着声线询问。
“今早去买肉饼时听城西街坊的大娘聊天讲的,他虽是书生,但是平日里并不考取功名,教的也是些贫苦人家的小孩,听说他常常流连烟花柳巷之地,与南风馆的小倌关系颇好,在街坊邻里颇受诟病。”
江枫摇起扇子,遮挡住大半张脸和心里的难过,对答如流。
“至于东古城报上来的失踪之事……”
江枫卖了个关子,故意用折扇轻敲掌心,扇骨在雕花窗棂透进的光斑里明灭不定。
“弟子和掌柜的与路人打听了一下,元书生一个半月前就消失了,之后才开始有犬吠与牛羊牲畜失踪,直到半个月前元书生的尸体在河里被发现,浑身上下受了许多伤,缺失了左侧第三根肋骨,此后才开始出现大规模的失踪。”
“开始时失踪的大多是中年青年人,现在连老年人也有失踪的,覆盖全城,其中的职业形形色色,大都为普通人,男女老少高矮胖瘦的,目前没什么共性。”
“不过迄今为止,也只发现了元书生一具尸体,城主见压不住事态,这才上报。”
结界内骤然陷入死寂,唯有几个弟子瞪着清澈的大眼睛看着江枫与褚瑾二人。
“哦对了,小师叔,城主府里那批弟子现在还在调查中,说是有些眉目了,大概就是与那狐妖有关系,具体的等咱们今晚去了城主府再说。”
“行,去城西瞧瞧吧。”
褚瑾头疼极了,他看着满桌弟子们快吃完的残羹,总觉得不这么简单,否则也没必要小题大做请天下第一宗的人来了。
……
城西的建设并不好,土墙爬满龟裂的纹路,像是被巨兽利爪撕开的黑色皮肉。
褚瑾的云纹皂靴踏过污水横流的巷口时,惊起一群啄食腐鼠的乌鸦。
东古城北临雪原。
大抵是灵气运动的原因,雪原这几年愈发有扩张的趋势,将这座小城侵蚀成了残月的形状。
城主府居中部偏东,北侧高墙林立,显得威严而冷峻,西侧则是贫苦之人居多,多是破败的房屋和狭窄的巷道。
修真界有修仙者出没,但到底是少数,且神出鬼没。
但凡人界的运作和寻常国家并无二般区别,少数官员能有幸修仙,习得筑基修为便已顶天。
“也难怪抓不住这作乱的狐妖。”
随行的小弟子家里头便是天下第一宗的弟子,还从未来过凡人界,眼下听了这番解释皱着张脸恍然大悟。
城西住的多是贫苦人家,元书生便在这深巷中租了间小院。
“哎呀你问我元书生啊?”
方玫正蹲在槐树下的石磨旁,杏红裙裾沾了青苔也不在意。
她晃着糖纸包裹的蜜饯,甜腻香气引得妇孺堆里钻出个鼻涕娃,于是她继哄骗了大娘爱吃甜的小孙子之后便在妇孺堆里和街坊妇孺打成了一片。
“你一小姑娘问这些作甚啊?”
裹着黄色头巾的大嫂诧异地看了方玫一眼。
“哎呀阿嫂,我好奇嘛。”
方玫亮晶晶眼睛,一副小女孩儿家好奇的做派。
那阿嫂见方玫眼生,皱着眉想推拒,结果一旁拿了糖塞进袖子里,准备晚点给自家小孩拿去的胖阿娘一把推开他,油亮的发髻突然横插进来,竟是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
“哎呀,姑娘你也是听说了那件事情来的吧?”
她黢黑的指甲扣住方玫腕子,神神秘秘指向歪斜的小院子,那正是元书生生前住的,现下已经转租的,连那狐狸毛都是江枫仔仔细细搜查之后才在院子的角落里发现的。
方玫其实没弄懂“那件事情”是哪件事情。
“哎呀就是元书生的那件事情啊,哎呦喂!!你说好好一个人怎么死的这么惨呢。”
胖大娘朝着方玫使了个“你懂的”的眼神,面上却不显得害怕,反而一脸兴味地继续吐露着自己知道的事情。
方玫见状心领神会摆出“我懂”的眼神。
不过这大娘知道的确实比掌柜知道的多多了。
“哎呀那元书生嘛,瞧着白白净净一个小伙子,私下里居然做那种勾当。”
“什么勾当啊。”
方玫顺势捧哏。
“哎呦,你个小孩子去去去,赶紧去把饭吃了。”
胖阿嫂说着偷感很重地环视一圈,见都是熟人,把藏在自己胳膊下抓着要吃糖的小儿子赶进屋里头,这才继续说。
“这小子啊,不务正业的很。他书是教的不错,可是他私德有亏啊!”
胖阿嫂一边说着一边哎呦。
另一个瘦的跟麻杆一样的瘦娘子听见了,也“哎呦”一声开了口。
“可不撒诶,要俺说就是报应。俺看他有文化能写书才把俺家小宝送去的,谁知道他私下里干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情。”
深蓝衣服大娘捂着胸口一副后怕样。
“哎哎我听我家那小子说,那书生白日里教人识字,夜里可往那南风馆跑的紧呐。”
另一个大娘一边磕着手里一把瓜子,紧接着吐槽。
“那南风馆是什么地方啊……”
大娘大嫂们开始了一轮激烈的吐槽,话题又开始偏到谁家男人被谁谁谁勾了去,接着是一场辱骂大会。
方玫带着一肚子八卦回来。
“小师叔小师叔,这元书生真是断袖啊。”
“不过凡人里也对断袖这么不待见啊。”
方玫嘿嘿笑着,她待在宗门里居多,见过的也就是修真界里道听途说的那几对,虽然少见,但也不至于被批判的这么激烈,简直像是十恶不赦。
她暗自咂舌。
褚瑾隐匿在角落里也听了个大概,他敏锐的捕捉到什么。
“写书?”